“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心法骤然一退，冷寒衣那从不肯对外人吐一丝情的眸内竟闪了一闪。似乎是神中的剑，却又似泪光，接着那眸内却又是一混，渐渐连瞳孔也不是十分分明了。

三妹指间的弦，自己低的歌，四弟张扬的剑舞，以及…那梅树下萧瑟孤寂的背影？白衣人的神志再次恍惚起来：

然而不仅仅是杀气，那天地的一抹绝杀中竟然夹杂了难以分辨的怨、愁、悲、怒、嗔、喜、哀、乐，夹杂了大千世界万千生灵的心境，像一张红尘俗世的网，将冷寒衣包裹其中，将他心法的基石层层瓦解。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回看了冷寒衣一。

却听冷寒衣缓缓开：“抱歉。”

朦胧的意识里，白衣的自己黯然一叹，中似乎有着疲惫之。

回答他的是一抹清亮的剑光，如同山涧九曲十八折的一弯溪，缠绵在他的前，带着说不的温柔缱绻。而那温情也随即在白衣人破开一血痕！剑尖凝聚的一丝劲气腾地炸开，将他稍稍凝滞的气息再度压下！

心念一动，白衣人突然有些迷惘。似乎他自己变成了一不似自己的存在，而是作为旁观者看着连自己也在其中的这一幕。难是“天清幻心”的反噬！？

血灵”全力的攻势下，冷寒衣唯一能的就是提起自己的全修为对抗，将那漫天杀气逐层消纳化解。

“我是谁？叶天然？”白衣人前一切的时间瞬间再次跃动起来…

月华下影转，白衣人犹自立在芦苇尖端，却是轻轻一叹。四周的气息陡然一凝，杀气突然变化祥和大气，将战意顷刻尽，虚幻中生大慈悲、大智慧来。连同着冷寒衣的形也随之一凝，从虚像中生生被拉回现实。

这样的伤，三天内是好不了的。除非…

梅林？是那片绝境的梅林吗？

白衣人“哇”地一声吐一血来，气息立时失去控制，在他内汹涌。他踉跄着退了两步，猛地向后摔去，撞了芦苇与蔷薇的世界里，掀起大片喧哗纷的虫鸣，世界却反显得安静。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虽然意识有着脱离的异样，他仍清醒着。他了解冷寒衣，冷寒衣又何尝不了解他？不愿命相搏，他是拦不下冷寒衣的。方才阻拦不成，他自己便起意抢上轩辕峰，将那儿三帮十八派的人除去再说，然而心念才动，已经被冷寒衣重伤。

“我不想别人替我冒险，即使是你…”远远飘来淡淡的话语。

回音四起。冷寒衣的形一实、一颤，像回应那目光、那呼唤似的，然而却没有回。刹那间白衣人觉他的心法提至巅峰，将那声熟悉的呼唤“闭”在了内心的“孤城”之外，而“城”内，俗世的喧哗纷扰与人间那些恨情愁也都随即泯灭无形。

如果说自己的心法的本是个“无”字，前的白衣男分明就是从无生有的克星，冷寒衣心中微黯：其实这样的结局，本就在预料中吧…天清幻心，终究不是他能对抗的。

“天清杀气”在冲撞中卷起漫天蔷薇，却失去了目标。那世间悲喜尽数落一片空里。“无”将一切全吞噬，那杀气便再伤冷寒衣不得。

冷寒衣一黑袍在夜里已经是难以分辨，但此刻他在气息的觉中却是完全失去的影。是以人虽然在前，白衣男却是觉不他的存在。

剑，在冷寒衣手中，一击之下，栗然归鞘。冷寒衣目光冷漠，转行向芦苇边缘的树林。他的步伐在芦苇之上轻盈无声，却有着沉稳有力的觉，只是听在白衣人耳中，似乎有着压下的颤抖。

江南雨，琴鸣。箫声引，帝京行。狂歌人，剑灿星。秋去，泪凋零。

“他要废我功力！？”冷寒衣心里突地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到底是在何时，他见过这一缕凄冷的背影呢？

冷寒衣足下猛，法骤然加快了数倍，已消失与林间重的夜雾里。

秋去，泪凋零…

白衣人怔了一下：“抱歉”是什么意思？何来的“歉”可以“抱”？

该说的，白衣人早已经说尽了。尘世间本就有许多人力无法改变的事，人们往往称之为“天意”然而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天意，与其说是苍天造化人，倒不如说是人本里的一追寻与向往。比如冷寒衣，也如他自己。

白衣人心说不上什么滋味。他长了一气，平息内息，空气中胶着的秋的那份寒意突地直透肺里，连全的为之一颤。

抬间，冷寒衣已没林间，消瘦的背影显得虚无缥缈。那名为“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心法定然是全力运息，方能生这天地皆无之。冷寒衣前行不过数十丈，却似已经走过了大江南北、泱泱四季，让白衣人觉得连时空都萧索起来。

无！

白衣人重新立在飘摇的芦苇上，遥望着一抹背影，眸中突地一惊、一亮，急促地叫了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