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就像回到了在戊组的时候,他们这些师兄经常为年纪最小的范德远做的那样。
“你来这干什么?”王天逸轻轻说了一句。
并非询问,而是责备。
因为恐惧,范德远已经抽泣得不能说话,他肩头剧烈抽搐着,双手不停的抹着眼泪。
没有再多说,转身背对着抽泣的范德远和惊恐的刘元三,王天逸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瘸一拐又进了雨幕中,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他趟行在泥水里,感到脚下的地面在晃动,就如同站在一条汪洋中的小舟里,脚步不由的跟着地面东倒西歪,耳边嗡嗡乱响,身体越来越麻木,三魂六魄好像被从里面抽到了空中,自己的身体就如行尸走肉一般靠着惯性在雨中前挪,连浑身的伤痛都麻木了,只感觉洞察力央贴满了冰凉的膏药,只有膏药中心那木然的刺痛着那里是自己的伤口。
手里的剑好像越来越沉,一点一点的下坠,开始还是提着,走着走着,剑尖就触到了地面,但是却沉的拉不起来,就只能是拖着长剑摇摇晃晃的在雨夜里往前挪。
天地雨风在眼前不停乱晃,就如同三天睡不着的可怜人一般,王天逸不停的翻着白眼。
他灯枯油竟了。
他步履蹒跚的拖着剑转过路口,这是这个镇最长的一条街,那街尽头却已经站了不知多少人,王天逸愣了一下。
一瞬间,寂静重新充满了石仞镇,只有天地间的雨声填满黑色天空,但马上对面响起一阵兴奋而巨大的叫喊:“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人厮马叫,人群朝他冲了过来,街道中心的水花飞溅,水声乱响,整条路在黑暗中沸腾了。
王天逸死命的把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就好像在一堆杂乱的线团中去找那唯一的线头,黑色地瞳孔重新翻了下来,他努力朝前看去:披头散发的甄仁才冲在最前面,他大吼着‘为师兄报仇!’在他身后是一群人。是谁?不知道,谁都一样。
自己旁边地巷口又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喊“王天逸!”接着战鼓似的脚步声直往自己这边冲来,王天逸没有转头,他知道那是谁:教了他三年的老师…杨月海。
立定在雨中,王天逸轻松的出了一口气,没有恐惧或者绝望,只是一阵轻松。
放松的身体马上失去牵引的力量,就像木偶被抽去了操线。王天逸摇摇摆摆地软了下去,长剑插进了泥泞里。两只手同时握住了剑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王天逸才没有仆倒在泥浆中。
他握着插地地长剑,跪在了冰冷的积水里。
“我的路到尽头了。”王天逸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再无牵挂的他想休息了。
============================
甄仁才跑在最前面,他高高挥舞着长剑。大吼着。身后的援兵让他既安心又害怕。
安心是因为摇摇晃晃跪地的王天逸看起来已经是不行了,现在这么多人一起上,王天逸有通天本事也得完蛋;
害怕是怕身后的援兵比他更早地杀死王天逸。
无论从利益还是从感情考虑,王天逸并没有像罗天一样,他没有侵犯过甄仁才什么。但披头散发地甄仁才对着王天逸却如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冲了过去。
王天逸比罗天更该死!
王天逸就跪在长街尽头,身体软软的伏在笔直的长剑上,甄仁才眼睛红了,他一边跑一边幻想着自己长剑砍落这条死狗脑袋的感觉,那肯定会让他舒服的仰天长啸,甄仁才喘气声马上重了不知多少倍,脸上也浮上两朵红晕,那是他感到幸福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