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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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素喜清静，否则也不会在离城十几里外办学。见事端圆满解决，他略坐了片刻，与宋大令等乡绅饮了几杯，便dao声告罪，先行退席了。

宋大令一肚子的憋屈，自然亦不会久坐，便借口送王老先生到码tou，也离开了酒场。

县里的人都往酒场凑去，倒让dao上安静了许多。因着王方是步行而来，宋大令也不坐轿，只命轿夫抬着轿子跟在后面。

离开了人前，宋大令也没必要再演戏，他目光复杂的望着王方dao：“老先生却被刁民利用了。”

“唔…”王方淡淡笑dao：“也许吧。”

见一拳打在棉hua上，宋大令叹口气dao：“其实今天这一场，都是那李简谋划chu来的，不成想竟然举县相应，把官府bi1得被动无比。唉…没上任前，便听说眉州人‘难治’，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呵呵，说起‘难治’。”王方捻须摇tou，缓缓问dao：“老朽倒想问问大令，什么样的百姓乃‘好治’之民？”

“《dao德经》上说的那zhong‘其民淳淳’，应该是好治吧。”宋大令想一想，答dao。

“yu想‘其民淳淳’，大令zuo到‘其政缺缺’了么？”王方呵呵笑dao：“况且如今天下承平一甲子，蜀中已文教大兴，人读书有了见识；加之wuyu横liu，人心不古，怕就再也淳淳不起来了。”

“是。”宋大令回想一下，上任大半年来，自己确实chu1chu1碰bi，何不就此垂询一下这位前辈，该如何当好此地的亲民官呢？

当他提chu这问题，王方捋着胡子笑dao：“眉州之地紫气东来，正是文教昌盛之像。此地居民，不同于教养落后之地，不易为州县官所欺。士绅之家，皆置有律法之书，并不像别chu1，以jing1通法律条文为‘动机不纯’。实乃本地儒生皆力求遵守法律，亦求州官为政不可违法。”顿一下，他似笑非笑的望向宋大令dao：“父母官若贤良公正，任期届满之时，县民必会将其画像，悬于家而日拜之、铭之于心，五十年不能忘。”

“唉，您说对了，此地人不怕官，敢于抗争，实在令人棘手。”宋大令苦笑dao：“晚生也不求万家生佛，只求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任。”

“呵呵，眉州人自视高，不容易服人，每每有州县官到任。他们皆要对其施以考验。州县官若内行干练，他们决不藉故生非，反而会协助官府，将政务chu1理的井井有条。但新长官若有扰民傲慢、非法无礼之chu1，民众自然不忿，以后使他为难棘手之事多矣。”说话间到了码tou，王方站在江边，睥了宋大令一yan，意味shen长：“都说眉州之民难治，非难治也，实乃长官不知如何治之耳…”

“请先生教我。”宋大令shenshen作揖dao。

“方才大令既然说到《dao德经》，自然知dao，老子曾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此乃zuo好官的真谛，无它，只‘设shenchu1地’尔！”王方语带金石之音dao：“只要大令在发布命令之前，先不欺心地想一想，若自己是一名普通百姓，能接受这样的法令么？能，就去zuo，不能，便罢。如此日久，何愁百姓不以大令为父母，亲之敬之呢？”

“谨受教…”宋大令恭声dao：“送先生…”便目送着王方与那弟子登上小舟，顺liu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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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江上舟楫行，一名船夫在船尾撑船，王方立于船tou，陈恪在其shen侧。

开船后王方一直没zuo声，似乎在欣赏大江两岸的风光。

行chu一段时间，陈恪终于忍不住，从怀中掏chu个青瓷酒瓶，奉到王方面前dao：“知dao老师不爱喝黄jiao，给您带了一瓶上好的剑南chun。”

“唔，喝酒，还是要够辣才好，果酒太甜。”王方点点tou，接过酒瓶，似笑非笑的睥他一yandao：“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了，满意了。”陈恪满脸堆笑dao：“果然是老将chuma，一个ding俩，那宋大令ma上就没咒念了。”

“还dao你没看chu来呢。”王方ba掉ruan木sai，呷一口甘冽的mei酒，悠悠dao：“你今天可谓成功造势，即使我不在，宋大令也没法当众发飙，但秋后算账是少不了的…老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yan前这关是过了，你日后可怎么办？”

王方本以为，这个早熟的孩子，会说‘到时候再说吧’，或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类。谁知陈恪剑眉一挑，一脸决然dao：“不能再有‘日后’了！”

“哦？”王方眯yandao：“此话怎讲？”

“老师以为，您今日一番苦口婆心，对他能起多大作用？”陈恪问dao。

“没什么作用。”王方摇摇tou，有些索然dao：“宋大令chushen江卿之家，想让他们设shenchu1地为百姓着想，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唐代以降，世家门阀已经退chu政治舞台，但任何事wu从衰退到消亡，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至少在目前，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