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对她解释：“他不跟人很正常，我们这意外伤害造成损伤的都有这个阶段，你爸还算安静的，我遇到过好几回闹自杀的，结果造成再次损伤。这病既是对伤者求生意志的考验，更是对家属的考验，要一面妥善护理，预防各并症、肌萎缩、肢痉挛，还得一面照顾他情绪，跟狂躁、抑郁甚至自杀念作斗争，唤起他生存渴望。”

“妈，你别轻易饶了我，我保证自己犯的错，自己弥补。”

“对了，我mp3里有京剧。”

“你也不能总睡呀？”

“要不我给你念段报纸。”

方宇从医院回来就躺在床上，望天板，一动不动。方看在里，疼在心上：“起来吃东西宇乖乖坐起，狼吞虎咽地吃，像刚穿过饥荒隧，饿了几百年。

“你们年轻，觉得什么都那么轻易，犯错容易，改错更容易，你们不知有些错一旦犯下，永远都改不了。你不是要个、要自由、要主吗？从今天起，要什么我都给你，再也不拦你任何事，你去哪去哪儿，就为要个自主，让你爸付这么大代价，我还不该给你吗？”

“爸，我给你分散分散注意力，听收音机吗？”

“，我肩膀疼。”

“慢。”

“俗话说舒服不如倒着，这回才知，倒着也能遭这么大罪。”

“我不怨，不用你顾，也不给你增加负担，小样爸爸那边，帮你一起背。”

钱来睡睡醒醒，睡着如白驹过隙，醒着却度秒如年。

“对不起，我没那针。”

“甭念！”

因为心力瘁，杨杉归于平静：“我没劲，该打的都打完了。”

“他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想用睡觉来逃避。”

对坍塌的神意志，无论当事人自己，还是旁观者别人，都莫能助，杂念丛生也好、万念俱灰也罢，浑浑噩噩是对待时间唯一可有作的态度。

“不听。”

着，妈，现在这里没外人，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妈，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我什么都不听！！”

“没有。”

周晋第一次以正式男友份亮相杨家，想对钱来伸援手：“小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

此情此景怎不让杨杉慨丛生，低对闺女说：“你看人家青楚男朋友…”

方宇清晰预见到即将来临的变化，并责无旁贷开始为变化预准备，但在不久的将来，他突然现提前好，好角，却不需要他登场了。

“我也是家里一人嘛，青楚又要说我角太快。”

“怎么弥补？你能让你爸站起来吗？能吗？”

“抻着了？”

“我不睡什么呢？”

“我也想睡，你能给我也打一针吗？最好一觉醒来，现是场噩梦，我爸活蹦好人一个。”

小样对这问题同样到无解，只好去找齐。

“，以后我肩上要扛的东西多了一份，不光你，还得顾小样那边，分不过来时，你别怨我。”

“那你想什么呀？”

“谢谢你周晋，家里这么多人呢。”

“他目前倒没别的，就是一直想睡觉，非让我来求你再给他打一支安眠针。”

“我给你，好吗？”

在此之前，钱小样与自己命运，基本上是蹩脚盘手和放飞去的风筝之间的关系，她妄图控命运，但命运完全不听她摆布。但这次终于有十足把握，生平第一次牢牢扣住命运脉搏，她心甘情愿放弃青赋予自己的一切权利：个、自我、自由、自主，人掌控不了得到，但可以掌控失去。从今天起，她放弃一个成功的钱小样、一个赚钱的钱小样、一个时尚的钱小样，甚至一个恋的钱小样，她只要回那个叫“钱来女儿”的钱小样。

“不是。”方宇攥住手，不让她下去“别了，没用，我知是怎么回事。”

“要不你跟齐说说，再给我打一针，让我睡觉吧，你们也省事。”

“怎么回事呀？”

小样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