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都得花钱,要不鲜肉,要不买粮食。他很为难,这一家老小平日的吃穿还有乡里乡亲的人情往来都得靠他一个人撑着,几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好难了。
发婶儿突然想到了办法,她说:“可以这样,两个明天一起杀,免得过几天又请人帮忙。等摆酒的时候拿些腊肉卖了换点新鲜肉就行。”还真是一个办法,但也只能是个折中的办法。发伯知道,到腊月的时候家家户户腊肉都出来,到那时价钱不会高,刚好猪都杀完新鲜肉又会成了抢手货。腊月里卖腊肉后买新鲜肉是个折本的生意,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发伯这才安心躺下,拉起被角将自己盖起来,不敢用力地拉扯被子以免把发婶儿冻着。尽力地靠紧发婶儿想给她一些温暖,却因为他坐在床边冻的太久一双脚冷冰冰的,刚一碰到发婶儿就惹得一声埋怨:“冷死了,你就不能拿远点?”发伯有些委屈,但这件事儿不用解释,只能嘿嘿地憨笑两声。
“你说小家伙取个啥名字好呢?”发伯问发婶儿,他在策划为即将到来的宝宝起个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
发婶儿明显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你爱起啥起啥,我哪有你那么有文化?不懂。”,语气里略略带着不满。在她的心里,好长时间对发伯几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收入看不顺眼。别人眼里发伯是个老师,受人尊敬,受人爱戴。可在发婶儿看来,不在家劳作的男人是不顾家的表现,要么在家劳作要么就像邻村的老李或是老向他们一样跑生意到外面挣大钱。刚嫁来的时候可没这种想法,只是这几年一直都没加工资眼见都养不活家口了。
发伯心里清楚,每月几十块钱的工资的确不够养家糊口。自从发婶儿怀孕后,除了工资之外家里没有什么其它收入。奶奶一人种地所以今年收成不是太好,收的玉米已所剩无几,撑不到开春;大米一直都是买的,接下来的这场喜事得花去一大笔钱。
发婶儿为此很郁闷,抱怨说:“整天就知道搞那些不着调的事,起什么好听的名字,有文化能顶饿不?能不能也像别人那样花点时间多搞点钱把婆娘孩子供好?”,发婶儿开始数落发伯这些年的不是:“自我进你老冯家大门那天起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给你看猪养狗,扫堂刮地。四五年了,你还是个小教书匠,起个屁用。看人家老宋家今年收的那粮食都没地方堆了…,还有,后山的老向下县城做生意,带了不少钱回来…”
发伯可不这么想,他争辩道:“书总得有人去教吧?再说多多少少不还有些收入嘛。只是今年地里收成不好所以难熬,明年说不定会好些呢?”,他心想明年一定会好起来,不会再过这种艰苦的日子。
发婶儿不服气地说:“明年,明年?都说了多少个明年?想过没有,明年我肯定是要带孩子,而且多一张嘴还要多开销。又做不成地里的事情,哪会好些?只会更差,一想都不舒服…”,说完还长长叹了口气。
“我也没办法,书不能不教吧?工资一个月就只有那么多,毛老师他们和我拿一样多,每月只有五六十块钱。所有人都一样,不是只给我发得少。”
发伯有些激动,其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都是拿五六十块钱,别的老师家就过的好好的,有吃有穿。
近两年这样争吵已经太多次,发婶儿很泄气:“不想说那么多,给你养儿育女,你教书去了我在家里种田,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今年是没有办法,明年也是不行的…。等后年吧,到时候自己想办法,看能不能过得好点…”,在发伯听来只不过是气话,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想继续争吵下去,发伯只能做出让步:“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早点睡了明天还要起烧水。”
发婶儿没有再说什么,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猪圈里传来小猪因为怕冷都想挤到靠墙一边而打架的声音,肥猪偶尔也哼哼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