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瑶妈一而再再而三在他耳边唠叨让他早回家种地。发伯本想拖延一下,没想到得不到肯定答复的瑶妈便时不时在家要死要活地瞎折腾。
秋天里好几个争吵后的晚上发伯都被赶到屋外,瑶妈让他睡在猪圈里。本来发伯完全可以将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收拾一顿,但他是个文化人。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往一双儿女看看再想想苍老的母亲,他不忍心在家里大动干戈,省得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打落的牙齿吞到肚子里,心一横钻进猪圈外面的草堆。
正值霜降时节,深夜的露气在发伯头发上结成水珠,似那流不出咽不下的泪滴。冰冷…
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那张离职申请最终被重重盖上学校的公章。不管发伯有多少留恋,意见栏里“同意”两个字让他万分无奈。为了不在家里天天争吵,为了不给瑶妈离家出走的借口,他只能做出了大家难以理解的选择。
春季开学发伯将不再去学校报到,他将结束给孩子们传授知识的使命。现在是寒假前最后一堂他的课,发伯特别认真的给同学们交待假期里要做的作业和注意事项。三尺讲台在他生命里重要性仅次于家人,他教过小学后来调到初中,孩子们都喜欢上他的课。
对冯老师离去,懂事的孩子们依依不舍,自发唱歌为他送别:“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小小黄花藏在绿叶间…”
发伯没有勇气听完,抱着备课本踏出教室,走进过道的冷风中。
今年寒假的期末考试卷发伯已经不用参与批阅了,从厚厚那叠试卷边经过时他忍不住翻看起来。他可以只看字迹就知道是哪个孩子的答卷,他可以不批完就能推测这个孩子的大概成绩。一切熟悉的事物在今天将要远去,这份钟爱的工作注定成为他一生中永远的回忆。
“像我们敬爱的老师…”,班里的歌声渐微,发伯向办公室的老师们一一道别,离开这所充满感情的学校。
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几个多愁善感的老师偷偷转身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罗老师随着发伯远去的身影向前不自主地挪动着脚步,她想多送发伯一程,她不相信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冯老师就这样离开而且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这个寒冬里,雪比去年来得早了许多,漫天飘散的雪花无法覆盖发伯心中的失落。从霜河经过,雪缠**绵飘荡在街上,不时有风吹过将屋顶上的雪块重重摔落到地,像发伯摔碎的心一样无力地散开。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一起出来迎他,希望爸爸能从兜里掏些好吃或是好玩东西。但今天令他们失望了,爸爸的脸色很不太好,兄妹俩早已会察颜观色所以都没吭声,刚满岁的冯雨瑶都看得出来爸爸不高兴。
晚上,发伯向坐在瑶妈旁边的奶奶说:“妈,正月里我就不去学校上课了。手续都已经办完了。”
奶奶没有说话,这对于她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供完书终于有个铁饭碗,却又不明不白的丢了。奶奶想不通,心里很难受。
发伯能体会奶奶的心情,他安慰老人说:“没事儿,回来一起做地里活儿,收成肯定要比这两年强,您体力上也会轻松些!”
奶奶只是沉默什么也不想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曾经不止一次劝过,甚至为这事奶奶还和瑶妈红过脸,但终究没能改变这结果,法伯的决定让奶奶彻底放弃了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