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这种玩笑,谁愿意受这罪?你俩没话讲了?尽找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说,不怕天上打个炸雷下来收了你们?”
话没说完,三个女人都大笑起来,这样的话题发伯完全插不上嘴。有些尴尬的男人提议回家取水桶,黄连苖植好了要浇足水,这样能早点缓过来生根。
两三亩地要二三十担水,发伯前次透支的体力还没得到恢复,挑水上山十分吃力。天色转暗的时候,三个女人把苖子全都植完了,发伯也跟上来浇好了水。
收工已经完全天黑,月亮早早从天边升起。奶奶在家做好晚饭等着地里的人回来,宋老二一瘸一拐帮忙收拾桌子,还不忘记打好一盆水准备给收工的人洗手。
晚饭时,宋老二女人再次表达对冯家平日帮忙的感谢,她说:“大伯去年一直在帮忙,我们没个机会回报你们。今天来帮忙种两根黄连还搬来一家三口吃喝,想起来就不好意思!”
发伯正要举杯敬宋老二,赶紧说:“这是说见外的话了,我们家里事也多。只是去年还在学校教书上山方便些,带点东西只不过举手之劳。用不着一次次感谢。”
“岂止是带点东西,有回下大雨你还和老大帮我们从山里背柴回来,去年过年用的柴都是你们砍回来的,烧了很久。”
那时候的宋老二不能起床,但他心里清楚谁帮他做了什么。
“那也算个事儿?柴可是山里长的又不要我出钱!”,发伯爽朗地笑着,一口喝掉杯里的酒。
宋老二女人知道发伯为人豪爽,不愿别人多说谢字,但她还是得把话说到位:“长在那里没有脚,你们不帮忙它哪能回来,靠得终究是人!”
乐西妈妈作为宋老二的大嫂,理所当然也要代宋家道谢。她说:“说实话,他大伯就是好。乡里乡亲没有一个人不讲你好,真不知嫂子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发伯的笑徒然僵硬,心中一阵苦笑,别人看到的永远只是表像。举起的杯子停在了半空,要不是宋老二碰杯,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来,老二,再走一个!”
宋老二女人在一旁提醒两个男人说:“老二你们少喝点,腰也还没好,喝多了对身体不利,以后好些了再陪大伯喝个够!”
“没事儿,又不是今天才学喝酒的,自己多大量心里清楚。今儿个和大伯喝两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再有机会坐一起喝!”,宋老二可不想扫了现在这好兴致。
瑶妈边吃饭边想问题,她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女人都看发伯这好那好,而自己怎么就找不出一点他的好处呢?反倒是后山的老三去年出去,前几天又回来一趟,西装皮鞋都上了身,还夹个公文包。听说是在哪个地方做了包工头,他那夹包的姿势是发伯永远也学不会的。
在她看来发伯就只能是个在小讲台上写写字的人,即便回来种田也是个没出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知道喝酒讲大话,头脑又不灵活。根本不像老三他们有本事,在外面闯荡能挣大钱回来。反正这些年瑶妈觉得自己跟发伯没过一天好日子,心里很是憋屈。
宋老二有些微醉,他准备喝了最后一杯:“来,大伯,再喝一个就放杯子。她还要回去给猪喂食,晚了不好!”发伯心里满是歉意,他回敬宋老二说:“好,最后一杯。今天把你们耽误了,哪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随叫随到!”
正说话间老宋走了进来,从霜河办事儿回来了。大伙儿一看他进来连忙让椅子。发伯站起来招呼他说:“还没吃饭吧!这已经吃残了,惹是不嫌弃的话就拿个碗吃点!”
老宋回答说:“你们快吃,我在乐西外公家里吃了。放碗就走!”
这点发伯完全相信,老宋丈人家就在大花山下,从霜河回来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