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氏裹了孔晟给的裘披风，上的僵渐渐褪去。尽还是寒意刺骨，但终归还是有了几分意。她有些激地望着着单衣昂然凝立在寒风中默然不语的孔晟的背影，心泛起一丝复杂的觉。

…

不过这与孔晟无关了，他不会也懒得关注下去。

独孤氏不明白孔晟为什么这么傻——不说带大军前来围剿，至少也要带几个护卫手吧？如此孤涉险，非但无法营救自己，反而将自己也搭了来。

皇帝会有如何反应？孔晟眸中掠过一丝凝重。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接到这以孔晟吻写的奏表，第一反应会有两个：其一是派兵立即封锁可汗府，将磨延啜和骨云等人抓起来；其二便是派大军搜捕全城的回纥人。

她昨日被掳来，这一日一夜间吃尽了苦。到了这个份上，她已经彻底绝了被营救回去的念，知自己命不久矣。

孔晟轻叹一声，缓缓解下自己的裘披风，走过去俯为太妃独孤氏披在了上。

夜渐渐笼罩下来，此刻已经是隆冬时节，山中夜间的气温之低可想而知。孔晟还好，他穿着棉袍，又有披风，再加上他力壮真气内息旺盛，足以抵御寒冷。

可欧凡似乎有所察觉，即便是在心情愤怒扭曲的状态之下，他还是立即疾走两步，退到了明教白衣使者的侧，神态冷厉。

孔晟沉默了下去，无论如何，欧凡有明教的手护卫，他很难取此人的命。

凡止住了疯狂的笑声，却是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杀就杀吧，反正那狗皇帝什么事情不来？可若是杀了磨延啜倒也正好，省的在下如此劳神费力大文章了——哼，磨延啜倒也罢了，现在长安的回纥各族首领若是死在长安、死在大唐皇帝手上，想必没有在下再去浪费说服各族族众，他们自当同仇敌忾自发联手将叶护赶下汗位，然后纠集回纥举国之力，伺机攻唐朝，为各族首领和磨延啜报仇雪恨。”

独孤氏激地望着孔晟，声音嘶哑哽咽着：“孔郡王，家承受不住这山里的冷气，恐怕要熬不住了。若是家死在这里，还烦请孔郡王转告我父，就说独孤妍先走一步，无法在双亲膝下尽孝了…”

可太妃独孤氏却窝在地上的一堆枯草上瑟瑟发抖，冻得脸发青，看就要熬不住。她平时养尊优，哪有受过这苦楚，兼之质羸弱，这一阵阵来的寒风过，让她无法承受。

孔晟能听得独孤氏声音中的绝望。

孔晟说着转过去，抬透过几乎是毫无遮拦的大殿穹望向了浩瀚的夜空。星空浩瀚无垠，山风呼啸而至，外面火影憧憧，应该是欧凡的人和明教的人守在外面。

她原本还以为孔晟同样被这伙贼人用手段给掳了来，沦为了阶下囚。后来听到孔晟与欧凡的一番对话才意识到，孔晟是对方用自己作为要挟，胁迫孔晟孤一人自投罗网的。

孔晟此刻其实很难揣测欧凡的下一步动作。但暂时来说，应该不会向自己和太妃独孤氏下毒手。

孔晟通过判断皇帝的反应来分析欧凡下一步的动作，思路是正确的。他有一烈的直觉，这欧凡对于当今皇帝的了解丝毫不亚于自己，或者说，怀血海仇的欧凡对于李唐皇室的研究实在是太了。

人在绝望时刻，比如说遗言或者遗嘱，想到的都是自己最亲密和最挂念的人，据闻独孤氏与太李豫恩无比堪比当初的老皇帝和杨贵妃，但没想到独孤氏最后想到的本不是李豫而是父母。

不舍父母堂非常正常，但只字不提李豫半个字，似乎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

皇帝没有可能向设下如此惊人谋圈的回纥人妥协。虽然事关太妃和孔晟的命安危，但其实皇帝更看重的是皇室的脸面而不是独孤氏的生命。

欧凡的话让孔晟听了有些骨悚然起来。这欧凡果然是老谋算险至极，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怀有磨延啜等人能救则救、不能救就不如激怒唐朝皇帝将之诛杀，然后利用回纥人对唐朝的仇恨，来实现自己的复仇目标。

孔晟望着独孤氏，心却是有些讶然。

孔晟这个时候还不知皇帝其实已经满城戒严了，而自己的郡王府也被皇帝派禁军查封。

孔晟突然心中浮起一抹杀机来，他不知欧凡与李唐皇室之间到底有怎样的仇大恨，但他知，欧凡心机沉谋略远，此人若不早早除去，任由他在幕后搅起风狼来，后果不堪设想。

孔晟叹息着：“太妃，不要自暴自弃，现在还不到最坏的时候，你要相信我，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平安脱的希望，你不要再说话了，保存力就好。”

欧凡冷冷扫了孔晟一，再无多言，立即与明教之人往殿外退去。

毕竟，他谋图的是颠覆李唐王朝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