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方俊迈大门的时候，方拓正在补着衣服。环境造就人，这话一不假。吴莲病了之后，一切重担都压到了她的上，她一面陪着顾文宇习字练武，一面又要持家计照顾病人，忙里忙外传个不停。便连当初最讨厌的针线也拿起来了，虽然平一般且速度奇慢无比，但补自家衣，却也对付得过去。

顾文宇刚才看到方拓吃鳖的样还在心里偷乐，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到自己了。虽然被顾宁的语气吓到，可还是发誓：“是的爹，我一定不会欺负冰儿！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我的妻。”

听到他庄重的誓言，方拓心下叹气，今后恐怕甩不开他了！

方拓缓步走近，仔细打量他的面容，抿嘴，无语。

方拓默然，早知皇帝毒死李煜的日在即，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尽早有准备，但经得方俊证实，心下也不免悲痛凄然。

果如顾宁所言，第二天顾宁又倒在床上，没几天就去世了。

“你倒是聪明！”方俊注视她半晌，才，应：“公爷时间不多了，要你去见他一面。”语气竟有些伤。

方拓连忙将手中的针线收了起来，回屋换上一件素白的长裙，整理了一下便赶了来，淡然问：“陇西公府？”

“当年…”说起当年着二字时，李煜的目光又重新凝聚，然后望着方拓的面容，痴痴不语，过了许久，才艰涩：“朋友一场，我没什么东西能留给你了！只剩下这个…”半抬起，掏一块玉佩，到方拓手上。

祸不单行，练武之人的健魄也敌不住心碎的煎熬，吴莲在顾宁殡的当天也病倒了，如何条理都不见效果，一天天的瘦弱下去。原本方俊打算将吴莲接到城里方便疗养，无奈，她死活不肯离开这个住了十年的地方。家里一人去世，一人重病在床，想想都让人心酸，于是太平兴国三年的节，方拓和顾文宇是在忧伤中度过的。

“不错，不错！还是你知我！”李煜的笑声更大：“我要死了！我一生结下冤家无数，更对不起许多人，但老天待我不薄，临了有你这位朋友…”他嘴角边逸下一缕缕鲜血，息着说：“可知当日你善闯后园，我为何说那番奇怪的话？更反常的没有怪罪于你？”见方拓愕然摇，他又续：“我曾有一位故人，同你长相极为相似，只是你更年轻罢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二十年了！”睛却越来越黯淡。

看她，顾宁满意的转又对顾文宇厉声说：“文宇，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不准背弃你的妻兰若冰，今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善待她，你知吗？”

方拓呆了一下：“故人？”直觉告诉她，李煜那位“故人”很可能同兰若冰有着莫大的关系。

方拓凝视着他那比往日清亮百倍的眸光，突地有些了然：“我是该替你兴！你终于走那牢笼了！”

把小文宇当作自己的丈夫对待吗？自己能习惯么？她很想站起来大声的反驳，更想割断所有人的关系一走了之，可对上那双真挚又略带恳求的睛，莫名地心下一，只好麻木的。她占据的是兰若冰的，是不是要把她的责任延续下去呢？

“你先去换好的衣服吧！”方俊看了看她上那件留着补丁的布衣，轻声地叹了气。

方拓见到那块玉，顿然变，犹豫一下，自怀中也掏一块玉，两块玉放到一起，竟然一模一样，她苦涩：“这是兰…这是我小时候带在上的！”

方拓伸手合拢了他的睛，心中怏怏。等步房间，抬起，便看到方俊那探究的目光。咧开嘴，她也笑了。

“师伯！有什么事吗？”因为方俊罕见的穿了一件公服过来而且面焦急，带着疲惫。方拓预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虽然不情愿，方拓却也只能着接受方俊的接济。总算三餐药有了保障，照顾重病的吴莲成了方拓唯一的工作，日就在这忧伤沉闷的气氛中过了半年。

“该替我兴才对！”李煜笑了，笑得咳血来：“大宋皇帝还算善待于我，让我还能见上你一面！”

“哈哈！果然啊果然！”李煜凝视那两块玉，猛地大笑起来：“造化人，世事无常，你果然是那人的女。”笑罢，他探，将嘴凑到她的耳边，用只能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这里面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千万要保存好！”说完，就疲惫的了下去，喃喃：“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他扭过，朝向窗的方向，目光一下变得悠远怅惘。他每念一句，都好像轻了几分，渐渐的浮起，好似穿透了窗，穿透了墙，一直到天上，借着风，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来了！”李煜躺在卧床上，瞥见方拓影，一抹宽袭到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