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灏面沉重地叹了气：“不仅是涪县，令朕痛的还有东南的海堤。工上的折说，沿海一带的堤防已有多坍塌断裂，若是风狼加剧，只恐过不了今夏这一关。”

右丞相秦舒目视棋盘沉思了片刻，不由得抚须而笑：“哈哈，陛下好才思，老臣又落败了！”

齐云灏盯着他，眉目间已是一片清明：“丞相言重了，朕所期望的不过是君臣一心，共渡前的难关罢了。”

齐云灏皱着眉往椅背上一靠，抬向刘谦益使了个。刘谦益立即快步上前，将秦舒搀扶起来。

明琪对她眨，脸上绽开了大朵的笑：“掬月的梅小主。”

一丝怒意迅速拂过齐云灏的面庞，转间化成了他边的冷笑：“哼哼，丞相在和朕要钱吗？丞相掌中书省并，谁不知丞相是天启的财神爷？”

齐云灏冷冷地挥手打断他：“国库有多少钱朕岂会不知？朝廷纵然是棵摇钱树，也终有财源枯竭的日。朕找丞相来是让你向各地州府筹募银，几汇拢起来，多少可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谁？”齐云萝看着他微微一愣。

“才见梅太医临行前目光闪烁，想必并非对您毫无眷恋。也许，他是碍于份不敢逾越吧？”

秦舒立即：“陛下所言极是，老臣已让中书省派人去各地巡视，以便拟定救灾方略。只是…”

“老臣明白。”

秦舒正眯着品尝白玉莲纹茶盏中的新茗，忽听得皇帝的声音凛然传来，手蓦然一抖，赶放下了茶盏。

明琪递过来一块云丝娟帕，看着她抹去腮边的泪痕，方才了一丝笑容。

秦舒立起来，拱手正：“臣不敢，陛下天纵英才，老臣佩服之至。”

秦舒愣怔半晌，脸上浮起了苦笑：“陛下息怒。今年气候怪异、天灾频繁，国库中积累的钱粮已费近半。加之与剌的激战迫在眉睫，臣等必需为不日开的大军留下足够的军饷粮草…”

“只是什么？”

“是。”秦舒躬施礼，转退到了门边。忽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缓缓地回过来。

齐云灏长眉蹙，气中带了三分不快：“当年的渎职之责朕必会追究，只是不是现在，下要的是如何救灾抚民。”

“老臣记得…”秦舒角轻舒，中光一闪“当时奉旨督建海堤的，正是太傅刘奉台。”

齐云灏淡淡地颔首示意他坐下。立时有绯衣太监躬趋上，撤去棋盘，换上芳香四溢的清茶。

“目下独缺银。”

“好吧，”齐云灏慵懒地一挥手“你下去吧。”

“这…老臣揣测，陛下召老臣前来必是为涪县的蝗灾吧？”

他的话让秦舒不断摇：“各地州府历年征收的税银皆已律上缴朝廷，只留下一小分维持衙门开销。依照天启法律，若是知州府尹私存税银便是革职之罪，他们哪里还会有藏银？即便有，一定也是咬牙关不肯吐的。”

“殿下，”明琪凑近她“才想起一个人，倒是可以助殿下完成心愿。”

不断蒸腾的怒火在齐云灏的中熊熊燃烧，他抿着嘴，双手在龙案下攥成了拳…国难当，他竟然还是一心推诿逃避，将国计民生抛在了一边！可恨的是，他的话又仿佛句句在理，让人抓不住把柄，真是一条不留手的老泥鳅…

齐云灏纤长白净的手指捻起一粒漆黑的滇玉棋，轻轻地搁在了晶棋盘上，一双笑的睛带着光向对面扫去。

“丞相可知今日朕召你来御书房的目的？”

“陛下，”秦舒满脸带笑，投过来探究的一瞥“不知陛下有何良策？”

齐云萝不置可否，默默将梅雪峰方才开的一纸药方攥在手中。

秦舒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立即诚惶诚恐地伏跪在地上：“臣罪该万死！”

齐云灏垂下淡然一笑：“若事事都要朕谋划策，还要你们这些臣工们什么？”

“是吗？”齐云灏看着他微微一笑：“朕怎么觉得是丞相故意输给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