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梅雪霁却是微蹙了双眉，目光中的兴奋也黯淡了些：“不必客气，你只报上价来吧。”

后没有回音，她微有些诧异，轻轻回过去。方才像一座大山一般伫立在门旁的掌柜却已然没了踪影。

好在，最后的这一番话倒还是明理得…

殷六郎从地上爬起，弓着远远地跟在她后，听得她小声夸赞，圆胖的脸上不由涌动着惊喜。

“告诉我！”他攥她的手。

齐云灏抓住她的手：“怎么啦？既然喜，就带走吧。”

殷六郎兀自还在发呆，边的小伙计悄悄地扯了他好几下袍袖，这才把他从愣怔中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正是众人寻觅的焦。

齐云灏向他斜瞥一，剑眉不由自主地蹙起…可恶！明明他的霁儿已然蒙上了面纱，却还是挡不住这些无聊男的垂涎注目…

齐云灏走过去，轻扶梅雪霁的香肩：“霁儿，不喜吗？”

“嗯，还不错呢。”她捻起一块绸料放在指间轻，眸中带了三分欣喜。

梅雪霁望着他，渐渐地收了底的笑。她放下手中的云锦，回向齐云灏瞧了一，中轻叹：“既然如此便算了，我不要了。”

殷六郎愣怔良久，忽见一旁的郑铎皱着眉向他猛使，这才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赶陪笑：“陛下和贵人驾临敝号，乃是草民一家几世修来的福气。柜上的俗能了贵人的青目，更是让草民受若惊，只盼能礼献上，哪里敢提一个钱字？”

梅雪霁垂目一笑，轻轻摇：“没事，是我自己的缘故。”

梅雪霁不以为意，笑着向他问：“这卷云锦怎么卖？”

她轻咬嘴，里漾起了苦笑：“本来是想享受一下买东西的乐趣，谁知却买不成…”

殷六郎唯唯诺诺地起，却仍然缩立墙角，不敢近前。

“多谢、多谢贵人夸赞。”他一边不住地着，一边将目光偷偷地移向伫立一侧沉默寡言的皇帝，冷不丁与皇帝过来的目光撞在了一。只一瞥间，却惊觉皇帝的神冰凉彻骨、带着三分厌恶与恼怒，一时间不由心惊胆裂、六神无主。膝下忽地一，只听“咕咚”一声，好大的一团又颓然倒地。

郑铎默立一旁，悄然舒了一气…唉，不是说长乐坊里的店主、掌柜们个个见多识广、人似的圆世故吗？怎么前这位偏偏当着皇上、梅主的面，竟变成了这副痴痴愣愣的摸样？

“咦，掌柜去了哪里？”她一边嘟哝着，一边将目光投向齐云灏，却见齐云灏角一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瞧见哆哆嗦嗦跪在墙角的殷六郎。

殷六郎与郑铎对望一，不由愣在当场。

“呃…正是在下…哦，不，正是草民。”他诚惶诚恐地磕了一个。

“不要。”梅雪霁垂下，登上了紫帷车。齐云灏随其后，坐在了她的边。

齐云灏没好气地瞪他一：“总瞧着朕什么？贵人的话你听不懂吗？”

一旁的郑铎赶跨前一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哎，贵人让你起来答话你便起来吧，傻跪着吗？”

殷六郎不敢抬，双手撑地拿睛偷瞄齐云灏。

梅雪霁哪里能会到他心中的懊恼，只顾笑嘻嘻地松开他的手，抬脚跨门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晴对搁在柜前架上的一匹匹绸缎逐个打量。

梅雪霁东挑西选，好容易看中了一块粉蓝底，织着大朵碧折枝卉的云锦：“哈，找到了，就要这块！掌柜的…掌柜的？”

“刚才见你还迎喜喜地，为什么忽然不兴了？”齐云灏凑过脸来，关切地瞧着她。

梅雪霁不由莞尔：“掌柜的，你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答话吧。”

哪里？贵人问你的话哪！”

梅雪霁摇了摇，径直向门外走去：“本来喜的，现在…不要了。”

她抬起望着他幽的眸，心里犹疑着…怎么同他讲呢？他生长廷，自幼便尊贵无比，习惯了前呼后拥、众人追捧的日。如何能理解她心中的别扭与无奈？

梅雪霁伸手摘掉脸上的轻纱，皎然如明月般的面庞上带着几许惆怅。

殷六郎长揖到底：“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