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灏…”梅雪霁轻唤着，泪在眸中打转“你别忙，先听我说…”

嗟余只影系人间（三）

“霁儿！”齐云灏狂呼，张开臂膀死死抱住了前的人儿。熟悉的温，熟悉的香，让他极度惊恐的心稍稍得到了一丝宽。他抬起，却蓦然发现有一缕浅红的柔光慢慢从他怀中升起，仿佛一缕轻烟，袅袅上扬。轻烟中，依稀有一个娉婷的影，对着他睇凝望。那落在腮边的一晶亮，莫非…

“啊…”齐云灏倒一凉气，臆间顿时涨满了焦虑，伸双臂，他地攥住她的肩膀，不顾一切地摇晃着“混话！说什么混话！你没有拖累我，没有！…你知吗，所有的事端都是宜妃心策划的，她是剌的公主，来天启就是为了报十年前的杀父之仇！现在，她死了，她死了…霁儿，你听见吗？她死了！所有的谋和障碍都消失了，连母后都知了真相，不会再为难我们。为什么你还要走？…”

“你怎么又上它了？快，快拿下来！”他急急地促着，用手去她腕上的佛珠。谁料，那佛珠却仿佛生一般，纵然用尽全力，依旧脱不下来。

是泪？

然而，他抓到的，却是虚空。摊开手掌，在掌心灼烧着他的，是一粒的泪…

心，在腔内猛地一，她咬住，用颤抖的指轻轻掀开他上的锦被。柔光更亮了，那光的源，便是他腰间的一角凸起。梅雪霁屏住气，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腰侧的系带，将他的衣襟缓缓打开。

梅雪霁如被雷击，睁大睛望着他被愤怒涨红的脸，喜悦，忽然如同一般在心泛滥开来。她笑，噙着泪轻笑声。脑海中灵光一闪，她顿时清醒了，急急地伸手去，要脱下腕上金的佛珠。

齐云灏睫微颤，喃喃地嘟哝着，终于在刺目的光中惊醒。双目睁，正好看见在梅雪霁皓腕上的一串晶亮。片刻的茫然过后，焦灼和震惊仿佛一团火，烧去了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困倦。他低呼一声，扑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忽如其来的寒冷，让齐云灏微微蹙起了眉。他翻侧过来，将蜷缩成一团。梅雪霁拭泪，咬牙从他上解下荷包，匆匆为他掩上锦被。

寝殿内，回响着那个熟悉而悲凉的声音：“来不及了，云灏，来不及了…记住，我不是梅雪霁，我的名字叫…洛雨季…”

荷包展，光璀璨。淡金的佛珠仿佛灿烂的星斗，照耀满室生辉。于此同时，榻的光弧霎然开朗，转瞬间汇成圆满的一团。

忽然，榻一片光明。隐隐有一阵狂风呼啸着包裹住她，她仿佛一株无助的纤草，被疾风连起，朝着的那一团光亮飞去。

齐云灏抬起脸，眸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霁儿…霁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雪霁咬住，伸手抚去他额角的细汗：“霁儿要走了，回到霁儿的世界，不再拖累你，你…好好地回你的明君吧，天启需要你，别为了我放弃你的江山民…”

映帘的，是一个玉的小小荷包。荷包上用粉红的丝线绣着一丛蔷薇和穿而过的大小蝴蝶，针脚疏朗，带着几分憨拙。

呼停止了，心停止了，连带思想也停止了。齐云灏猛地立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抓住她，抓住那转瞬将逝的一缕轻烟！

“霁儿！”齐云灏嘶哑的吼声穿越重重夜幕，回在琼楼玉宇之间，惊醒了沉睡中的苑“…不你是谁，不许走，不许走！你答应过要与我相守一生，难你忘了吗？回来…我不会放弃，绝不会！纵然只剩下一气，我也要等你回来…”

鼻蓦然一酸，泪又静静地落下…这荷包，还是她亲手为他绣的啊。虽然劣，他却若珍宝，每日里佩从不离。云昙大师所赠的那串佛珠，想必就收藏在里面…

齐云灏睁睁地看着最后一丝浅红消失在榻的光影之中，心，在这一刻裂成了千万个碎片。怀中，依旧是他恋的女，然而此刻，那双泉般清亮的眸却被遮盖在沉沉的长睫之下，任他呼断肝，却无法再向他情凝望。

她、如果不她，想必，他不会经历这样的忧烦和困扰；想必，他还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笑拥江山的少年君王…

，忽然闪现一线光明。梅雪霁抬起，却见方才还细如弯眉的黑柔，下却已然舒展开来，仿佛一只晶亮的小船，在层层纱幔间徜徉。有一光芒从榻直下来，正好照在齐云灏腰间的锦被上，从被中也有一缕柔光轻轻泛起，与之遥遥呼应。

颤抖的手，从荷包中取佛珠，努力良久，才将它上手腕。立刻，珠光、镜影相辉映，幽暗的寝殿顿时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