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桥不置可否地蹲在炉旁吃饼。

中年男人即楚南风笑了笑“我这辈过的很惨，看谁都不顺。心里不痛快，自然是不知味的很，便觉得活着没意思。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世上居然有个人活的比我还惨，我便心情大好。心里痛快了，自是之有味、眠之安稳。为了余生过的舒心，我自是要跟着此人欣赏他的惨。”

周桥接过，打开坛发现里边是腌制的小咸菜。他一不讲究地把坛放到地上，一手抓苞谷面烙饼、一手抓咸菜吃。一连吃了四个饼，他这才住手，而后从自己担上的竹筐中取两个卖剩的青桔。抛给中年男人一个，另一个剥开自己吃了。

王山这个名字，顺利地随着人过了栖霞关的隘，很快便到前方三里地外的互市。他在守卫那边了五文钱的互市税，挑着担走互市，了火朝天地行买卖易的人群之中。他一边叫卖、一边在互市之中穿行，慢慢向互市另一移动。

楚南风微怔，而后满不在乎地回“多谢夸奖。”人活一世，边就得有对比，就得有比自己过的更惨的人存在。否则，这灰暗的人生可怎么过下去！

当年，他楚南风虽受景菲与太后争斗之害，最初却是他为景菲心甘情愿地卷其中的。成为景菲手中的弃，成为太后报复的目标，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是他年少轻狂、是他看错景菲付错真情、是他不知世事艰险所致。而周桥何其无辜，生生被景菲行扯权势争斗之中，落得有家归不得、有认不得的下场。他隐忍多年、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大仇得报，终于可以卸下一戾气，随心所地在余下的日里逍遥一番。可周桥呢？注定要在异国他乡孤老终。

现在是辰时初，互市刚开始。他只要待到下午未时末、互市结束时，便可混在西昌国的小商小贩与采买什的西昌国百姓中长风关。

午时，乔装为王山的周桥挑着空了大半的担停在一卖苞谷面烙饼的摊前。

周桥伸手揭了炉上坐的锅的盖，看到锅里躺着的是气未散的七八张不足掌大的金黄的苞谷面饼，很薄。他不由一笑“我说你会不会买卖？就这饼，三文钱卖俩还差不多。怪不得没人光顾你的摊！”说罢，他也不嫌手，抓了一个来咬一，不由一怔，而后说“看不来，你还有这等手艺。”昔日潇洒执笔的手，而今变成握杀人利剑的手，不曾想，居然还能烙味不错的饼！时局在变，世事在变，人也在变。大家都变了！

周桥自是不知对方心中所想，见四周没人注意这边，便不由问“说吧，长途跋涉一路跟过来，你到底想什么？”对方从大安京城跟到栖霞关外，先前不予理会自然是因为对方除了明目张胆的跟踪以外没有其他动作的缘故。

而互市，便设在这二者之间。栖霞关这边派的守卫理大安王朝这边的商贩与百姓，长风关那边派的守卫兵负责理西昌国的商贩与百姓。两边人可以和平易，但不可以产生冲突。一旦产生冲突，两边的守卫就得对上，然后尽量和平解决、平息冲突事件。不和平解决不行，因为冲突一旦升级，那可是会引发血事件与战争的。因此，互市制定了非常严格的易规则与惩治措施。在易中发生的冲突，双方默契地一切以互市的易规则与惩治措施来执行，不服互市规则者**，绝不手。

当年楚相府被满门抄斩之时，因中毒而虚弱不堪的他被家与家之及数十名死士拼死送京城，托付给了受过楚府恩惠的无名冷面杀手。机缘巧合下，他李代桃僵地混了太后暗中势力的边缘组织。一年、两年…他踏着血河渐渐从边缘组织走到心杀手堂。第一次受到重用，便是从甄婆手上领到绞杀新生儿的任务。周灏，皇甫灏或者什么灏，无论冠上什么姓，由景菲

中年男人啧了一声，而后沉默。谁能想到，昔日的大安贵公、娶了长公主的大驸周桥，如今却改换面、隐姓埋名成了异国的王爷。在异国当劳什王爷，不用想都知周桥是一路踩着鲜血走过来的。昔日温如玉的贵公，被命运得不得不低，不由己地化血腥残暴之徒双手沾满了血腥。景菲，你可知你罪孽重，害了许多无辜之人！

周桥站起来，挑了担便走。

中年男人伸手，从放在后的大背篓里取一个小坛，递给周桥“拿去。”

摊主不是别人，正是来互市的路上占了周桥一个大青桔便宜的满目沧桑的中年男人。他的生意明显不好，摊前没什么客人，因而双手拢在袖里，正百无聊赖之态地看着旁边几个生意不错的小吃摊。他见周桥停下来，撩了撩问“要不要来个饼？三文钱一个。”

长风关，西昌国的边关隘。它与大安王朝的栖霞关相对。二者之间相距约有十里地。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若不是有这手艺，再加上上好的苞谷面与油，我会卖三文钱的价？一个个忒没力见儿，没福的。”

楚南风嘴角带笑，中的沧桑之淡了一分“慢走不送。”

周桥沉下脸，片刻后说“楚南风，从不知你嘴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