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邮小村的粟娘(上）

初chun的江南也渐渐有了些绿意，从长满青青艾草的小丘陵上一yan看去，五里之内再无第二个村落。村边小溪从地底涌chu，清澈的溪水绕着村子向北而去。

齐粟娘走到村边，已是jin疲力尽。她倒在溪边树下，看着百步外村子上空的两缕灰白炊烟，反复思量。ji鸣狗吠之声隐隐传来，齐粟娘似是嗅到了一gu饭菜的香味，她的心猛地一热，shen上却越发饥寒。

溪水约有丈许宽，清亮见底，三块小竹筏子拴在村tou的树上，随着溪水潺liu，轻轻摇晃着。齐粟娘用没有知觉的手捧着冰凉溪水勉qiang洗去脸上的污迹。脱下满是泥泞的棉衣，换上油布包中已干的shi衣。她的双脚被一路上的黄泥包了一层又一层，ying得像铁块，伸脚在石tou上用力一砸，泥块裂成三ban，louchu里面的zhong得变形的脚和烂布鞋。

冰凉的水liu冲了半晌，将脚、鞋上的污泥洗尽，显chu原状。虽是难以穿上，齐粟娘仍是忍痛将破鞋tao上脚尖。

齐粟娘扯了草gen把一tou枯干的luan发勉qiang束住，将小崔的旧棉衣挂在溪边的树上，低声dao：“你在这里等着，我过一会便来接你。”说罢，忍着疲惫、疼痛和麻木，一步一挪向村tou而去。

齐粟娘隐在村tou大槐树后向里探看，村子看着虽不小，房舍却不多，当tou第一hu用短树丫围起来的矮篱里，盖着四五间泥墙茅草屋，一位四十来岁****正站在院中低tou喂ji。只见她斜襟灰布cu衣长至膝tou，下面是灰宽口ku，穿着圆口布鞋，腰上扎着cu蓝布系巾，tou上发髻上裹着cu蓝布包tou。她的大脚边围着两只芦hua小母ji，扑打着翅膀，正从她手中抢食。这****shen后，院中的灶间飘chu阵阵玉米粥香。

茅草屋西tou，另一chu1炊烟下，有高高泥墙瓦片dinglouchu，看着却只有三四间的样子。茅草屋和泥瓦屋后十余丈，有一片似是打谷扬的空地。打谷场上放着一些农ju，四面零落有些破草屋、木架子，多不像住着人。

齐粟娘见此村人少地贫，犹豫不决。她一个十岁女童，又饿又累，满shen冻伤摔伤，全无反抗之力，若是被懒贫无良之人另卖，这一回便是白跑了。她远远觑得那****衣wu整洁，勤于家务，想了半会，终是慢慢走入村口，挨到矮篱边。

她还未说话，那****正巧一抬tou，louchu一张平实的面孔，一yan看着了齐粟娘，顿时噫了一声。她疑惑地打量了齐粟娘两yan，又看了看她的来路，问dao：“附近没有码tou，小姑娘怎的打河那tou来？你家爹娘在哪里？你可是迷了路？”说罢，将ji食丢下，双手在衣摆上重重ca了ca，急急打开蓠门，一边走一边向泥瓦屋方向嚷dao：“演官他娘，演官他娘，快chu来瞧瞧，河那tou来了个小姑娘。”

齐粟粟听着江淮乡音，几yu落泪。再见这****虽是贫家，却也知进退之礼，面目也算和善，心中稍安，待要说话，那****却捧着她的手，上下细细看着，叹dao：“可怜见的，手脚都冻烂了，瘦成这样，必是没好好吃喝过了。”也不待她答话，扶着她进了院子，安置她坐在一张小凳上，便到灶间取了一碗热腾腾的玉米薄粥过来。

齐粟娘十来天未入过半点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