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慢慢走回船舱，听得事后脚步声，转一看，却是陈演追了上来，偷偷递给她一张文书，悄声：“你好好收着。”便转去了。

齐粟娘房打开一看，心中狂，竟是文氏粟娘的卖契！

齐粟娘暗暗松了气，她来这世上以后，何尝不后悔前世里读书学习时过于偏科，文史知识皆是应付考试囫囵吞枣过后就丢，平日若是有闲宁可看都市皂剧。对这世里的事，除了知康熙命够长，名气够大，其他一概不知。现下看来，这样的两一抹黑，也未尝不是幸事。

康熙摇：“自朕八岁登基，便知黄淮险，即年起研治河之事，仍是疏。康熙二十八年二次南巡时，方知若无计算准之实据，所谓堵、引、挡、漏各法皆是能转利为害。回京后遍请教士传朕西学之算术，到如今十年矣，尤未知。兹事大，非朕不能决断。”说罢，挥了挥手，命众人退下。

三阿哥与五阿哥抬起来面面相觑，五阿哥面上平和，三阿哥却颇有些不服气。此时康熙走了来，笑：“且不去说对错，朕必要亲去家堰，立时可知真伪。”转向跟在边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齐氏与你们一般大小，陈变之先母不过教她半年，其后便以书为师，算学上造诣尤在你们几位兄长之上。你们切切记得，天酬勤，不可懈怠。”胤祥与胤祯齐声应了。

齐粟娘心中却是一惊，治河是命关的大事，她那世里又专桥梁坝的工程监理，虽是不懂治河，于这些相关的算式却是极熟。她再是掩饰，遇上明知有误的实据，实在不能昧着良心当不知，免不了破绽越来越大。梅文鼎偏陈演，又更是偏她，倒也罢了。康熙和几位阿哥竟也未起疑心。

齐粟娘虽未实地探查，却极熟计算受力所要用的公式，此时不过与这些数字一，便知有误有漏。她原不待说，但见桌上有家堰形图，知晓是纸上正是此次决堤的家堰实据。她在洪里失去了齐氏父母，吃足苦，差卖为，见多了淹死、饿死、冻死的灾民惨状，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绝不敢藏拙，把心一狠，直言来“八爷，民女以为这些实据一则怕是有误，二则怕是遗漏两。”

只看李全儿那样的厉害太监就能明白的，这些天家贵人们个个明，她一个贫家孤女，又傻傻脑记不起父母，若是事事皆知，破绽不自觉地便了来，难免不叫人看病。经了算学这回事，她便知装傻是个难度技术活，她实在没太多信心。

八阿哥也不她，悠然坐在一旁品茗。

八阿哥听得此话，面上笑意更，梅文鼎惊异声，呼：“正是如此，老朽方才也曾相疑，八阿哥也是此意，但却未如粟娘你这般确定。这家堰的数据正是今次皇上最要查测的地方，不容有错。”

齐粟娘正暗暗庆幸，三阿哥听得康熙要亲临险地，奏：“皇阿玛，家堰决极大，至今尚未堵，时有险情，儿愿代皇阿玛考察形，还请皇阿玛保重龙。”

齐粟娘偷瞄了几位阿哥的神，暗暗琢磨了半会，突又恍然。一则算学原是讲些天赋，二则她不是过是小小民女，哪值得贵人们费心思量？三则想是这些阿哥们虽习练算学，却仍是以经书政略、骑弓为重，在算学上的时间必是短少的，所以康熙才以“天酬勤”四字为勉。她却是除了算学诸学不明，也难怪他们未生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