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登船。

齐粟娘定下心来，用青铜簪细细修整泥型，一站便是多半个时辰。待得太渐渐向云后隐去，她抬起微酸的颈脖，不经意侧目，便见得十四阿哥低着，皱着眉，抿着嘴，用龙纹

齐粟娘亦是犹豫，或是回避了，这模型便晒不成，或是不回避，更是不好。她看了看后舱，正打算将模型抱走，那十四阿哥却转了，向船后舱上走去。

齐粟娘见得傅有荣一脸委屈，上两个乌黑靴印，想是因着这事在岸上便惹烦了十四阿哥，却不能不说，仍是哭丧着脸细声：“爷，您回船，也没给皇上报一声，若是…”

齐粟娘因是女，康熙未传她一并行，她每日里除了给陈演鞋、洗衣，跟梅文鼎学算术，便是自行验算。她谙熟各类公式，单论计算之力便是众人合于一也未必及得上。但黄河改这样的大事，淮河、漕河俱要计算在内，又无计算机模拟，以她一人之力岂是容易？到得最后，实是不能纸上谈兵，既见到十四阿哥的沙盘，想着陈演房中的形泥模，便央着陈演在岸上取土，自家在房中修筑河川模型，既能自己方便，又能不破绽助陈演他们一臂之力。

跟着十四阿哥上岸的贴太监傅有荣追在十四阿哥后。十四阿哥不过十一岁，比齐粟娘还矮了半。傅有荣看着已是十五六岁，比十四阿哥了一截，他一边弯着腰，一边小心翼翼陪笑：“十四爷，既是上了船，就把这些沙土给才们，才给您换衣，免得着凉。”

因着泥模沉重，齐粟娘忙间只得一手扶着泥模，一面转向他行礼，心中忐忑。十四阿哥显是一愣，瞅了她手中的模型一，面显犹豫之。

齐粟娘见得小皇竟是让一块地给她晒泥模，不由一愣。她正不知是否要行礼致谢，十四阿哥早已走到了后舱边去晒自己的沙盘。楼船后舱右舷板上亦有光烘照，虽是不及前舱甲板，却也是个去。御船足有十余丈长，齐粟娘与十四阿哥各立一端，楼船上除了他们两人，也无人相扰。

洗衣女们议论纷纷，都担心皇上回来发作十一岁的小皇，却没料到皇上回来，不过到十四阿哥房里转了一圈，一句话未说。从此，十四阿哥每日上岸只将山川地势详求心中，回船便回自个儿舱内制沙盘。到得后来，便是岸也不上，堤也不巡，只在房中制沙盘。康熙却也不怒，由着他一心一意自个儿的事。

傅有荣又急又慌地在舱门打了半天转，突地脚步一定，转对边的几个小太监：“过会儿，听着动静，送、茶去，请十四爷沐浴换衣裳，。若是为了怕打骂躲懒，我回来饶不了你们！”顿了顿，又：“若是爷问起，就说我去岸上找八爷了。”说罢，急急去了。

只听得“咣——”地一声门响，十四阿哥把傅有荣等太监、女俱都关了门外，又听得“哗啦——”一声，门里传来似是沙土堆在桌上的声音。

齐粟娘咂了咂，皇上对船上的皇们都甚是，尤以八阿哥、十三阿哥为最。十四阿哥并不是最拨尖，看着却是个主意大的。皇上如此勤于治河，诸位阿哥自不落人后，急皇父之所急，每日不辞辛劳，巡河查堤。唯有十四阿哥竟敢我行我素，不由暗暗稀罕。

太直晒在右舷板上，光随着云朵的移动一时一时弱。齐粟娘将泥模搁在楼船舷板边上，用手扶住，不时追着光将泥模换个位置。她正忙碌间，听得后脚步声响，转一看，却是十四阿哥穿着一石青五龙皇冠袍，双手抱着小沙盘，一步一步上了船，停在了右舷通上。

齐粟娘从船后探一看，竟然见得十四阿哥脱了外的石青四团五爪金龙褂，不知包了一大团甚，满污泥沙土，一脸喜悦兴奋急步上了船，向舱房中走去。

岸上土虽是易于成型，却难持久，四月正是梅雨时节，得太的时候不多，齐粟娘待得众人离船，见天上有个晴朗样儿，便将模型从房中抱。主们都不在船上，人人躲懒，规矩松泛了些，她便趁机上了楼船，借光烘照成型。

“一边去，省得叫爷费脚再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