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正说着话，突见得齐粟娘发呆，大不耐烦，伸手抓她拢在前的辫。齐粟娘大吃一惊，急忙躲开他的手，恼：“男女授受不亲，十四爷不知么？”

十四阿哥先是皱了皱，退开了两步，大模大样挥了挥手让她免礼。他走到远无人的假山边，招手叫她过去。齐粟娘微一犹豫，见得傅有荣小心翼翼捧着个沙盘站在十步外，估摸着应还是和在船上一样，叫她侍候沙盘，便走了过去。

齐粟娘见他还惦着这事，施礼：“回十四阿哥的话，民女资质鲁钝，活了十一年，只背了一本《女诫》。阿哥能背的书自是比民女多，民女哪能教阿哥怎么背书。”看着十四阿哥一脸不快，继续：“若是十四阿哥非要民女教，民女只能说，半年里天天背一书，自然就背会了。”

十四阿哥面好了些，一边招手让傅有荣把沙盘送过来，一边：“齐氏，你《女诫》背得不错。十四爷我抬举你，你给爷说说要怎么背书才能省时省力又省心？若是有用，爷回重重赏你！”

的河台、漕台，从二品河标副将、各省督、抚大员俱在江宁伴驾，再加上江苏省超品爵位的官宦、诰命，怕不有近百人。侍候的太监、女来往不断，真个儿是闹非常。

齐粟娘一时也未想到十四阿哥如何能得知此话，只见得他恶声恶气，摆着主的款，与前阵儿全不是一个样，心下便厌了三分。只是知这地界不是她能放肆的，忍着气：“回十四阿哥的话，民女并不知这句自《孟》，民女只是隐约记得听生母教导过。”

齐粟娘一愣，皇俱都有些骄纵，和受亲人溺的孩也差不了多少，十四阿哥虽是不如意便打骂下人，最亲近的傅有荣打骂得最多，倒还未见他治死过人，不算太惹人厌。在御船上时，十四阿哥虽时常来找她，却多是拉着十三阿哥一，平日里很是客气，如这般捉于她，故意拉扯衣、发的事可是从未有过。她心中疑惑，连忙请了安，低看着比她短半个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看了看齐粟娘的手“你的…”却见得齐粟娘施礼告退，立时怒瞪了她一“教爷背书！”

十四阿哥双又是一瞪，吼：“若只是半年背一本，爷

十四阿哥小脑袋一偏，似是想起齐粟娘曾被爹娘所卖，气势不免弱了三分，装模作样咳了咳“算了，你先替爷侍候沙盘。”

江宁织造曹寅献上了昆、弋两班戏班。老人家看老戏，皇太后仍是了《牡丹亭》中《惊梦》一折。康熙也是极喜看戏，了新戏《长生殿》中《剿寇》一折。

这事儿在船上替这位小爷惯了，齐粟娘倒也不推辞。她接过沙盘，蹲下放在光照下，从袖中取了铜簪儿一一清理。十四阿哥蹲在一旁指手划脚，一时一时浅，一时宽一窄，样百来，不肯虎半。齐粟娘早知晓他这，半句反儿不打，怎么说怎么。便是十四阿哥越说越不易好，活时用力大些，簪儿划伤自个儿的手，也没想着了手帕，一劲儿打理完毕，方甩去簪儿上的沙土，站了起来。

十四阿哥一愣，半张着嘴，哑了半晌，突：“这不是《女诫》里的话。你从哪看来的？”

十四阿哥自顾自又：“那起笨手笨脚的才侍候不了爷的沙盘，只有你，爷才放心些，爷和你说——”

齐粟娘自觉说的不过是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常语，哪里知这句自哪里，她还未回神，十四阿哥怒：“这分明是《孟》里的话，你昨天不是对皇太后说你只看过《女诫》么？”

齐粟娘大大一呆，她非是奇怪十四阿哥要她教授如何背书，而是奇怪十四阿哥说话的语气，他嘴里这般的腔调虽也是听过，多是对着贴太监傅有荣，尚是一回对她这般说话。

齐粟娘听着丝乐班奏的昆曲，虽觉得伊伊呀呀也算是悦耳，却实是听不太懂，便觉无趣，不禁又想起昨天五阿哥收妾室之事，突地脑后的麻辫被人重重扯了一下，只叫她生痛。她咬牙回，却是十四阿哥站在后，满脸不快，似是专来寻她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