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是连夜去追了。”王婆亦叹了气“人在哪里全不知，不知要吃多少苦，唯愿她能找到罢。”

王捕在齐粟娘耳边悄声：“无名小班没钱坐客船，必是不断地换船搭上，又去了八天，这样一来，怕是找不着了。”

齐粟娘半晌无语，王婆劝：“夫人已是仁至义尽了，扬州远着呢，又没得个下落，能派谁去找？只怨她命苦。”

王婆细细思量了“怕是不成，她名声实在太差，又穷得没半嫁妆，除非嫁到山沟里去，清河县怕是不成。”看了齐粟娘一“便是夫人你补贴她一些嫁妆，也要她自己愿意，俺老婆看着，她要是没了女儿，只有死路一条。”

王捕见齐粟娘坐到了一边，留了正中桌给他，也不敢托大，站在桌边，唤上许****和温七，细细问了案情。

齐粟娘站在屋中，沉默良久，终是走了来，转把竹篾门用草绳拴上，轻轻：“对不住，我容不下。”

齐粟娘谢了，王婆告辞门，齐粟娘连忙留住，去厢房里开箱取了一匹白苏娟，一匹蓝茧绸作了寿衣表里，又用荷叶包了两支风，来说：“婆婆对妾的好，原不是这东西可说的。风是我自己的，只当是尝尝我的手艺。平常听婆婆说，将来殓的寿棺儿已是备好了，就差了寿衣，这两段料就当是圆了婆婆这个念想，婆婆别嫌弃。”

“班叫什么？哪里的灰粪船？”

齐粟娘请人把许****的床照旧抬回。草堂后的陋巷里，竹蔑围成的破屋中一片暗沉，天上的光虽是灿烂却无法照这个角落。屋里泛着一带着酸气的药味，两张缺脚竹凳歪歪扭扭地半躺在灰黑的地上，屋角的豆腐担上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便去了。

温七低声：“走了八天了，不是个正经有名的戏班，几破箱搭在灰粪船后，一个班三个女娃，也只卖了一吊钱。”

是保人，不得不侧以听，还请各位父老乡亲作个见证。”说罢，起请了几位年须白的老者、老妇内与王婆并排坐下，亲奉上茶，各人俱是称善不止。

齐粟娘站在院里，想了半会，回到内室，看了看妆台边竹床上的许****尤是沉睡。便把妆盒打开，将其内金珠首饰都现了来，只把如意金钗和青铜簪放怀中。

“班的名字我没有问，只说是要去扬州城，灰粪船好像是宝应县的。”

第二天清早，再看外间，许****已是不见了人影，一盘切糕半不剩，妆盒里的四只珍珠镶银珠少了两只，别的金珠首饰却一未动。齐粟娘微微叹了气“原是我小看了她…”门到集市里和王婆婆说了这事。

到得夜，许****仍是未醒，齐粟娘用了饭，在妆台上摆了一盘切糕，便早早上cng睡了。

齐粟娘家里五间房，一间是堂屋，一间内室，一间陈演书房，另两间放嫁妆的房里，原也有给莲香备下的架床，现下却因着晾晒一团糟，齐粟娘便在内室外间收拾一片空地，把许****家里的烂竹床和铺盖抬了来，让她睡下。

却原来是许****害病，一直延医吃药，把卖额盐赚的一钱都赔在药钱上了，大半年没有还温七一个钱。温七气不过，又碍着县台夫人，不敢上门要，趁着丽儿走街串卖额盐的时候，把她拐了，直接送到了码上，卖给了一个路过的戏班。许****拖着病，满县城找了七八天，才听到风声，拖了菜刀来和温七拚命。

齐粟娘默默无语，看了看许****，：“让她一个人呆着怕是要寻短见，县台大人不在家，先让她在我家住两日。温七自有云典史律办理。”王捕连忙应了，王捕婆娘寻了几个力大的****，把许****抬到了草堂后院。

王婆喜得不行，连谢了，门前悄声笑：“那事儿，你如今更不用担心了，你平日里在市集上的谦和有礼，谁不看在里？又哪有人会信？”说罢，笑着去了。

王捕皱眉问：“是什么戏班？走了多少天了？卖了多少钱？”

王捕心中暗叹，还待要问，那边许****已是无声无息了过去，齐粟娘吓了一，连忙上前扶起，王婆等几个积年老妇，上来掐人中，茶，半晌才让她缓过气来，却仍是着。

待得众人退去，齐粟娘单留下王婆在堂屋里说话“婆婆，若是给她找个人家嫁了，也算有个指望，可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