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震云心中一震，轻轻吐了一气，心中斟酌，正要说话，齐粟娘见他迟疑，又是一声冷笑“先把那些话撒了去，到现在又说是我把图样给了你，皇上若是问我，我为什么不给夫君，反是给了外人，我如何答？拙夫若是问我，我如何答？大当家，你打的什么主意？莫非妾败名裂了，大当家就喜了，就如意了？妾何时这般得罪了大当家，还请明告。也叫妾死得个明白！”

齐粟娘急走几步，到了连震云面前，张开言，忽又顿住，转看向院门，便要去看视。

齐粟娘说罢，呼地一声灭了书房油灯，持着油灯走过院，她推门内室，方要反手关门，听得后一声叹息：“夫人…”

连震云见齐粟娘咄咄人，一句赶似一句，分明是认定他违了两人约定，将事儿传了了去，容不得他分辨半句。他何时在****面前受过这样的气，心中顿时大怒，当即转，向书房外走去，冷声：“夫人怒极，草民这会儿没法和夫人说话，明日再来。”说罢，重重甩门去了。

要之事，非有他意。齐粟娘看了一闭院门，问：“什么事要这般作为？”

她猛然想起陈演临去时提到全知事也去了淮安，暗暗叫苦，怕是工程建成后，漕司与漕帮不再日日为卖命钱扯烂帐，有了和气。全知事为着考评报上了漕运衙门，漕督又报给了康熙。只怪皇上南巡得太不是时候！否则这样小县城里的事哪里又会到他耳朵去？

“竟是这般受不得激，分明有鬼…”甩关的门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油灯得摇晃。齐粟娘走到书桌边，盯着那油灯一火看了半晌，冷冷一笑，喃喃：“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哥哥已是了九皇府，顾不上我。我看你是个人，方寻你搭个伴，借个力。为免错信于人，那图样里我设了一个破绽，只有心思糙，算学不方会如此，皇上这般于算学之人一看便知，绝不会以为此图是我所作，你狡言欺君，攀污命妇，便是有江苏帮主或是朝廷大员作靠山，我也让你死无葬之地！”

齐粟娘听得如此，回看了他一“大当家，我们去书房里说。”说罢，领路向书房而去。

齐粟娘猛然转过来，微微眯看着他，面上竟是有一团极怒之气，连震云不知她为何如此，心中惊异，待要问她，齐粟娘却一抿嘴角，：“这件事儿呆会再说，先把皇上的事说明白罢。”

他此话一，便见得齐粟娘面铁青，怨愤之溢于言表，话语顿时一断，压住心中不安，缓着：“夫人心中有话，大可直言，草民——我——”

齐粟娘听得此话，脸转白，连震云虽是手上有图，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皇上一问，必要破绽！康熙若是知这图是她所制，她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她为何知晓这些工程技艺。她已是小心再三，连震云是江苏帮主的亲信，将来虽是难说，现下不过是个白丁，清河一坛之主罢了，他不走官，远比陈演这工程不易让康熙查觉，正是一举两得，没料到…

齐粟娘听得一呆，满脸糊涂，半晌方自言自语：“皇上？召你去？”

书房中一片黑暗，连震云站在齐粟娘侧，见得她持着灯在桌上安放，不由在她后：“今日我相发贴请夫人过府，原是想商谈此事——夫人安好？”

连震云心不在焉，只顾看齐粟娘的脸，随：“草民便奏报皇上，是夫人所作——”

齐粟娘瞪了他半会，冷笑：“我问你，亭里的事是谁说去的？我去坝上的事又是谁说去的？”说罢，盯视连震云，只待他回答。

连震云轻声：“门外无人。”

连震云听得她语气冷淡，知晓她负气，不由心中思量何得罪了她。齐粟良持灯走到书桌边，燃了桌上油灯。她转过来，在房中慢慢走动，故作不经意走到了近门的地方，寻好了退路，方抬凝视着连震云：“皇上通西学，召见时必会细问大当家，若是大当家答不，或是答得不清，皇上必会疑心，大当家以为如何是好？”

连震云借着火光，看着齐粟娘那双漆黑的双瞳盯视着他，听得她语气中压怒气，全是一副一言不合便要翻脸的模样。他只觉无奈，明知在院中说话不宜，却不敢提，压低声音：“夫人，皇上过几日怕是会召草民去淮安。”

连震云见她在灯下的神分外弱，心中一柔，不自禁走近两步，：“漕司全知事将工程之事上呈了淮安漕督衙门，皇上南巡查问河工、漕运，桑额总督御前回奏时，提及此事，皇上很是夸赞了一番，又问了陈大人详情。”顿了顿，苦笑：“皇上怕是过几日便召我这个制图者去淮安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