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牵着陈演走到衣箱前，开箱取了一件半旧细葛衣给他穿上，笑：“说吧，怎么回事？”

陈演连忙松了手，老老实实抬伸臂，让齐粟娘替他脱衣。齐粟娘方给他除下官袍，正要转去衣箱里取家常旧衣，却被陈演从后一把抱住“粟娘…”

“多大回事儿呢？伫在这里半会不声，吓我一。你原就不想主官，皇上不让你治河，咱们就回邮老家去，家里有屋有地，还能饿死咱们俩？”笑瞪了他一“走开些，你上**的，仔细把我了。”

齐粟娘回看他“怎么了？”

齐粟娘心中也是这般盘算，大是喜。她早不耐烦官夫人。日日想着邮乡下过得安安生生，自自在在，便是四村八邻地串门，也没人说她一个不字，哪像在清河，门多走一步，便能被人当事儿说上半月。

陈演疼得裂嘴，却不敢叫，陪笑：“张大人明白着呢。我上奏折前就给他打过招呼了。与其让他去得罪那些爷，还不如我去。有他在，那些人弹劾我时不敢使手段生造，只能空说我索贿，那也要我们家里有才行。”见得齐粟娘脸渐好，搂着她了内间，坐在床边。“只有家堰，是肯定补不上的。有它在，虚言欺君杀抄家地罪名就不到我上来，又能赶在汛期前修补个七七八八。二十二堤坝全补好，加上家堰，换一个六品官，也值了。”

陈演见她确实不恼他丢官，心里大。他这事儿没有半犹豫，唯怕齐粟娘丢了诰命，不成官家夫人，心中恼他，不时有惴惴之情。如今心一定，更是喜。笑：“我方才在厅上把这事对云典史说了，现下官署里的事都委了他。他原也在上下使钱，等着我升了，空知县的官职儿给他，现下也好让他先行一步，免得叫别人得了去。皇上五月圣驾回京，必要到家堰来巡堤的。”说话间，执起她的双手，埋在她手心中亲着，惹得齐粟娘笑着推他。“好。怎的说着说着就和我闹这些。”

齐粟娘笑得不行，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你胆也太大了，为了这事你得罪了多少人？若是这二十二堤坝未在皇上巡视前赶修完好，便是为河督的张大人也难逃失察之罪，更不要说那些人的主了。”

陈演一边觑着她的脸，一边小心：“我奏折里指称的二十二失修堤坝，皇上去看了十二，全都修好了。皇上狠狠训了我一顿，说我查实不清，涉河政，将我赶回来思过，倒也没别的事。”

陈演脸一红，抱齐粟娘，结：“等回老家后，我…我就到邮城里去卖画，西席，攒了钱买两个丫回来侍候你，不让你吃苦的。”

陈演一把将她抱起，纳怀中。柔声：“我也不知怎地，实在是心中喜至极，非要和你这般亲近才好。”齐粟娘咯咯笑着，伏在陈演怀中，陈演低下，凝视着齐粟娘“ 这两年我除了县里地公事，不时外查看河工，冷落了你。等回了邮，我再也不用升堂理事，外公，上坝巡堤，我就守着你过日…”

陈演将埋在齐粟娘的肩，过了半晌，糊糊地：“你也不成诰命了…”

齐粟娘见他面上虽是小心，语气却不自禁越渐轻松，似是还微带笑意，瞪他一，替他系好腰带“喜了？堤坝修好了？你得意了？”

齐粟娘卟哧一笑“你就担心这个？我平日里像个官迷么？”伸手推了推陈演地脑袋“走开，你好重，快过来穿衣裳，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