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衙中门的云板提前了一个时辰敲响，三堂开启。三班衙役听着闸传来地喧嚣声，早已习惯。他们在班的叱喝下，举着火把跨着腰刀，匆匆奔了府衙，向钞关闸赶去。

比儿一边随着齐粟娘收拾桌，一面叹：“爷五月里嚷着想吃宝应藕粉，如今莲藕上市了。特地给他了…”看了齐粟娘一，似是有话要说，又生生吞住。

齐粟娘苦笑：“我实在是没心思门。怕他什么时候有空突然回来，寻不着我说话…”叹了气“我打听不到消息，也不好问他衙门里的事…”

扬州城里的混被地院墙挡住，后宅里仍是安安静静。齐粟娘替陈演换上她新的湖绸夹袄。系上缠带，看着他全无所觉，只皱着眉，就着双黄鸭吃了半碗宝应藕粉，便放下筷，匆匆到前衙里和周师爷商议公务去了。

莲香取了一颗琥珀桃仁放嘴里，慢慢嚼吃下咽，侧笑：“夫人也快一月未到我那边了，陈大人可是时时陪着夫人？”

“没听他说起缺银钱…”齐粟娘喃喃自语，又轻轻叹了气“也是，他现下要银钱，也不用非从我这里拿了…”

八阿哥摇了摇。“江苏帮主给他从太门下挑过，他没应。”慢慢转过来，似笑非笑“我倒是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爷和二爷不落家，只隔几天差连大河回来问问海静好不好。我才能寻了空儿门来看看你。”莲香喝着木樨玫瑰茶，一脸困惑“不去说爷，二爷在外虽也包了两个儿，一月里最多也就宿个十来天，三四十天不来家可是从没有过的。”

织造虽是皇阿玛的心腹，暗地里多多少少也给太供了银钱。”九阿哥甩着手上的折扇儿，得意：“再说,三大织造府是皇阿玛在江南的钱，曹宣最得皇阿玛信重的，若是除去了他，咱们在南边也敢行事了。”

过了一月，已是秋，日升得比夏天晚了。扬州城地天仍是漆黑。漕河钞关闸上已是灯火通明，河标兵地兵船与漕船挤在了之中。争吵叫骂声不绝于耳。

齐粟娘苦笑：“他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天天忙着衙门里地事，不知这阵儿到底怎么回事。”

齐粟娘思索着，慢慢：“怕是府衙里有什么难事。每天回家沾床就着，不过睡上两三个时辰，又去外忙。人也瘦了不少。”看着青瓷碗里剩下地半碗宝应藕粉“我们俩都大半月没说上话了…”

九阿哥一拍桌“从我们门下的官宦千金中挑一个才貌众地给他正妻？”

八阿哥收起白纱折扇，看着通直斋外湖里盛开地粉荷“咱们了这么些，也只是为了把盐、漕抓到手心里。江苏帮主如今已是重病在，慢慢开始把淮安府的事务也给了连震云。连震云此人并非死脑，他现在没动静，不过是咱们开的价码不够罢了…”扇骨一下一下拍着栏杆，传有节奏的击打声“论势，他不是走官路的，见得江苏帮主的位置就是他的了，下跟着太和跟着我们没甚么大差别；论财，他的钱怕是不比八大总盐商少，我们反倒要靠他替我们赚钱；论——两个偏房，两个侍妾，扬州三个外室，淮安还包了一个苏戏…”

齐粟娘一愣“她居然门了？”连忙站起，赶到了前，果然见得莲香在堂屋里和比儿说笑，边半叶和籽定站在一旁。半叶虽是时常替莲香送东西递话儿，籽定却未来过，她珠儿转动着，偷偷地打量府台后宅。

齐粟娘一面慢慢喝茶，一面看着理儿、枝儿放了下横几，摆上了风栗、饯青果、熟白瓜、琥珀桃仁四果碟和桂圆、李、蟠桃、四鲜果碟。

齐粟娘独自坐在妆奁前，清着陈家财。五百亩地、一座邮两宅院、四百八十两白银，还有她手上一万九千两的嫁妆银，其他面首饰、金银皿也值个二三千两。

齐粟娘正沉思间，枝儿匆匆来“，连府里莲姨来了。比儿正陪着她在堂屋用茶呢。”

比儿看看齐粟娘，劝 ：“看着也清减了些，还是到连府里去散散罢，看看海静，和莲姨说说话…”

比儿“说得是。扬州不是清河。官眷们都有些见识。风。这些外的公事儿到底与内宅无关，爷不说。断不能问的。婢去打听——”

莲香坐了半会，与齐粟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