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大河叹了气“府台大人的心思，咱们更是猜不到了——”转看着连大船“明白了吧？把你那糊涂心思收一收，谁知是何年何月的事儿！大当家可不是你！”

扬州府前衙，刚刚睡醒的陈演听得中门外云板声响，匆匆而。风尘仆仆的衙役走大堂，低声禀告：“大人，小的在杭州寻了两月，只探得大人的母家已是——已是败落，大人的外祖父母早已仙逝，余下的族人经了上年的大，也是不知下落，更没寻到族中幼小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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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河慢慢回过神来，哼了一声，一边急步向外走，一边：“没见着大当家天天坐在莲姨房里么，那些料是白赏的么？”顿了顿“我去府衙，你赶打理明天的画舫宴席，这阵儿都有得忙了。”

方了秋，大堂里已有些冷意。堂前几棵槐树已落了一地的黄叶，风起，枯叶儿和着灰漫了半天，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树枝摇摆的吱呀声，好似邮小村外大槐树的枝丫在摇晃…

连大船见得连震云走上回廊，渐渐不见了踪影，结：“大…大河哥，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昨天还动刀动枪，斗得你死我活的，今儿就要一块儿喝酒了？大当家这是…”

连大河连连“我一直以为府台大人是个呆书生，这回儿得罪了他，以后可没有安生日过了，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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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勤又急又气“俺们和他们能有甚话说？就算有，三天也说完了，今天都七月十五了，俺看陈大人他自己都要受不住了。”

连大船追了上去，又惊又怪“大河哥，大当家时时去莲姨房里，我一直以为是夫人的原故——原来因为府台大人——”

连大河脚步一顿“大当家的心思，你猜不准的。我只是没想到，府台大人——”

李四勤甩下筷，一脸郁闷之气“的！大哥，俺不了，今儿晚上俺非要把徐二官和曹三娘叫上船来唱几个曲！天天晚上对着男人喝闷酒，俺都要憋死了！”他也不莲香坐在一边，儿、桂儿站在一旁，满屋媳妇丫们都听着，抱怨：“原还以为咱们和小嫂她们都一块儿坐画舫喝酒，谁想到陈大人非把他的大官船开了来，和女眷分开了坐船，他怎么就这么多规矩。”

李四勤看着连震云，哭丧着脸“大哥，你和陈大人商量商量，要不，咱们今儿晚上就在府里喝酒，叫几个儿来唱。要不，咱们都坐一条船，他要是怕看到小嫂她们，中间摆他七、八上十个屏风不就成了？”

莲香正抱着海静喂饭，实在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来。李四勤转看着她，委屈：“小嫂，你们在画舫上倒是快活，俺天天在官船上听着呢，一天，你们叉麻雀牌叉到天亮，第二天，你们喝了一晚的酒，第三天，你们叫了双清班的苏戏唱曲，第四天你们玩什么针线，第五天，你们放了一百一十八只荷灯，第六天，天宁寺的和尚专为了你们说了一晚的焰，第七天，你们追着划灯船队，愣是把俺们甩在虹桥，四更天才回来…”

陈演缓缓闭上了睛。

连震云微微一笑“这阵怕是天天晚上都要饮宴，不单在府里，外中元盂兰会从七月初一便开始了，一直到七月十五，把席面摆到画船上去，你们也可以放河灯玩耍…”

从七月初四开始，连日的通宵游船饮宴，连府里的老爷们俱都是白日歇觉，午后方起，待得梳洗完毕，丫们把饭菜摆上，离着日落也不过一个时辰了。

莲香笑得呛了汤，泪儿都了来，娘连忙把海静抱起；儿掩嘴忍笑，涨得满脸通红；桂儿背过去，弯腰着肚，笑得不气来。满屋的媳妇丫接耳，个个兴奋，全是议论今儿晚上如何跟着们耍玩个痛快。

过府罢？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前几日姨还在想，请夫人七夕晚上过府里来拜织女，结彩缕、穿七孔针，又怕府台大人不放心她晚上门呢。”

陈演沉默半晌，让办差的衙役下去歇息，独自坐在了府台案之后。

连震云淡淡看了他一“府台大人要避开咱们府里的内眷，本就是正理。”用牙箸挟了一筷醋熘桂鱼，放嘴里慢慢嚼了“朝廷禁娼，咱们家里倒也罢了，不能叫私窠里的人上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