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顿住脚步“若不是他运气好,李四勤适巧回漕过淮安，他可就是死路一条。听说刺杀邮坛主的人也是守在坛前巷小乌篷船里，和当初崔浩刺杀连震云如一辙，我都会怀疑，连震云会不怀疑么？八爷却又差了齐过来——”

连大河应下“大当家，这样一来，我们暂时是不回淮安的好。王四发对大当家忠心耿耿，以他的才也不足以自立，小的以为，就让他在那边替大当家盯着，大当家只要把扬州府这个钱库抓在手里，任是哪一位爷得势，都得笼络大当家。再者，松江帮、浙江帮唯大当家首是瞻，大当家在此更易与两帮相策应。”

李四勤摇：“他除了上回收药材，平日何尝收过礼？俺们也不用他，河台那边不是已有风声要换人了么？他哪里还有功夫来理俺们？不得罪他便好了。”

连大船一怔“大河哥，府里的帐原是你的事儿——”

陈演苦笑：“京城那些爷闹得，把我这儿也得一团麻，若是和他们近了，免不了要卷去，若是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被连累，上任扬州知府不就是因着这些事儿被罢了职——”

“拿来罢。”陈演转看向房门，见得小连推门而，将邸报呈上，便退了去。

李四勤叹了气“齐三那小在说反话呢…”

“周先生，连震云到底打算如何？他和河标千总崔浩之间的仇可结得。”陈演在前衙书房里来回走着“不说当初崔浩方一到扬州，连震云在自家府门差丢了命，就说这一回，江苏帮二帮主不服连震云继位，勾结他手下来暗算他，崔浩若是没一脚，我实在不信。”

陈演叹了气“她太心便伤了。如今为着当初把沈姑娘骗府里的事正难受，好在左右只是请一回席，崔府里没有女眷，也就是这样罢了…”

周助抚着短须，沉：“此事确有难解之，正巧在连震云去淮安接任之前，离淮安最近的大坛邮坛主遇了刺，居然冒犯了四阿哥。邮漕帮死的死，伤的伤，没法接应，也太奇怪。”

周助笑：“如今夫人这样不正好么？大人是不便和连震云有往的，女眷们往来一二，多少也能知晓些动静。但若是要请崔大人过府…”

连震云慢慢睁开来“现在情势不明，不能倒过去。二月里我看皇上的还好得很，难说能不能再活个七八年，他的儿这么多，个个手下有人有钱，谁知是什么结果。我们要看准了才下注。”转看向连大河“加派人手去淮安，告诉王四发，与叛帮的二帮主相关之人，不上回有没有参与，全死。知会浙江、松江两帮协助捉拿逃走的。咱们现下宁可伤些元气，也不能让里面祸患不绝。”

齐粟娘翻了个，睡得更沉了。陈演的脸松了下来，慢慢拍着她，眉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爷，今日的邸报。”书房外响起小连的声音。

连震云慢慢，连大河退了书房，走了几步，低声吩咐连大船“再拨四个大丫到莲姨院里去，府里各的帐全送到莲姨房里去。”

不会嫁的…不关你的事儿…”

连大河小心翼翼：“大当家，齐三爷已是走了，他和小的说，请大当家慢慢斟酌…”

连震云慢慢“我也是这个意思。淮安那边衙门太多，河台、漕台、河标副将——这些二品大员，总要跟着京里的动静换一换，谁知新任的是那位爷门下的。扬州府——府台大人是个纯臣，我们也不用担心太被废，他会立时压制我们…”转看向李四勤“齐三的大日快到了，咱们厚厚送上两份，姓崔的那边的分帐加上两分，各来的人，咱们都不能怠慢。府台大人那里——”

“八爷的心思不难猜，不过是两手。连震云是个枭雄，这些仇他能忍。若是八爷势胜，给的好多，他自然会一倒过去。若是太坐稳了位置，等他寻到机会，不说是崔浩，便是八爷他也敢踩上几脚。”

陈演随手展开邸报一看，惊得目瞪呆“皇上废了太！”

连大河看了他一“不过是个样，她自然明白的。”

“大哥，怎么办？咱们要投到八爷门下去？”李四勤沉默良久，抬看向坐在书桌边闭目不语的连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