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有荣应声去了，哭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朝靴声起，十四阿哥走到了北间罗汉床前坐下，咬着牙：“你过来。”

“随他们闹去。只要陈变之乐意，她绝不会和十四弟对着。能不能让陈变之乐意，那是噶礼的事儿，和咱们无关。”八阿哥慢慢喝茶“这事儿不过是投石问路，她再哭，也没说一个不字，对答时极是老实，没使半心机。只要她对十四弟忠心，后的事才是要。”

九爷听得摇，突见得门边的李全儿动了动，齐一脸担忧走了来。九爷一愣“怎么了，你没回府里去？”

九爷一惊，方要站起，八爷拉住他悄声笑：“什么时辰了？现下怕已是散了。”

两人说话间，已是二更鼓起，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十四阿哥似是砸完了中间敞厅内所有的家私，站在敞厅内着气，那边的哭泣声仍是继继续续地传来。

齐粟娘半晌没有言语。

十四阿哥恼到极，一把掀翻了黄梨木螺甸大长案，轰然响后是一阵碗盆砸地响，他起来胡叫骂，齐粟娘那边哭得更是大声。

九爷大笑声“自然是用陈变之，就算她不想用陈变之，十四弟都会着她用陈变之。”

九阿哥听得十四阿哥接连踹翻了两张椅，那边哭声不绝，摇：“看被他惯得，哪里像个才，这小事就闹成这样。她这样守规矩不嘴外事儿，后还能有什么大事能指望她？”

嘿嘿，关键时刻趁机求票，570加更啊加更——

八爷微微一笑“既是醉了，也该让你妹回去照料。”说罢，站了起来，提声：“十四弟。”

九爷一怔，八阿哥放下茶“说远的，陈变之如今二十七岁，已是四品，皇上让他慢慢历练，河、漕总督不过都是二品罢了。说近的，苏、扬两州是江南士最多的地方，士的汉官和汉人名士大自江南，我们正要笼络在手。他现在是扬州府府台，又是江南举，在扬州官声极好，不在张伯行之下。加之他年少得意，却没有张伯行平日里狷介，名士、士都与他游。他和你府里有瓜葛，我们的门下在江南办事已是沾了不少光。总有再用得上的时候。再者，河漕上的大利——江苏帮主连震云…”看着九爷微微一笑“到时候再让十四弟去说，到底用谁，让她自己选。”

“怎么着，你那是什么脸？还嫌不足？爷不过叫你在家呆着不要闹腾，你讨价还价，得寸尺，还敢和爷扛成这样——”十四阿哥牙齿磨得山响“你要是爷府里的女人，早一顿鞭死你了！”

齐早在外听了半会，见得消停下来，方才走北间。他陪笑：“九爷，方才才府里人报信来，才的妹夫已经回府里了，醉得不行，嚷着找才的妹回去。”

八阿哥微微一笑“只要陈变之能一直得皇上看重，我们又用得上陈变之，她就是能大用的才。”

八爷笑：“方才你也听到了，陈变之内外事都不避她。只要她想知，她就一定能知。况且，她是皇上跟前侍候过的人，越是和咱们有关的事，她说的话陈变之越是会听。”听得外砸碎了一个盆“用女人去笼络小人，百发百中，用女人去笼络人臣，百中无一。陈变之算是个人臣，和她的情份虽好，若不是她有些见识，陈变之也不会让个内宅****嘴外事。十四弟她，这是好事。随他们闹去。”

矮盆底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十四阿哥叹了气“你能把得住几成？”

--

齐粟娘暗哑的声音隔着两扇屏风传来“九成。”

“…若是…若是…”

九阿哥被这一厅像惊得瞠目，见得十四弟发脾气，齐的妹倔着哭闹，两人扛得不相上下，又是想骂又是想劝又是想笑，见得两人皆是闹得浑然忘我，只得转看八爷，却只有忍笑躲在一边的傅有荣。八爷早就远远坐到了屏风后的北间，李全儿低站在门前。

十四阿哥烦不胜烦的声音响起“行了，行了，你别再哭了。小傅，去，把陈变之从直隶总督府给爷叫过来。”

八爷和九爷相视一笑，听得十四阿哥冷冷一哼“行了，你怎么样随你。”

“你不会闹么？拿你和爷闹的这个劲，陈变之要还能娶妾门，爷也佩服他！”十四阿哥好没气：“你闹几天，等噶礼过了皇上那关，他才懒得陈变之白占了便宜，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又伤心又委屈，却没得向十四阿哥抱怨的理，抱怨了他也不明白。再听得十四阿哥发脾气，又叫又骂，终也忍不住抓着屏风嚎啕大哭，便是傅有荣陪笑过来拉，也死活不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