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断未料到连震云此番上京如此凶险，听得一脸骇然，想起方抬成正室的莲香，再想想二万两银的本钱，顿时从被里了来，不顾室内寒气，光着雪白的手臂、脊背在炕床上团团转“这…这…”陈演连忙走了过去，扯起被将她包住，搂着一起坐在炕上，安：“你不用替莲香担心，连震云是老虎，不是只猫，他不吃人已经是好事，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算计到他？他既是敢上京城，必也有所恃，谁知他暗地和那些爷到底有过什么话？况且，我若是连震云，我也得亲自到京城里看看情形，亲见见几位爷，才能打定主意，到底他手下不单是江苏帮，还有浙江、松江两帮。他若是下错了注，这些人可全跟着倒霉了。”

说话间，不待齐粟娘瞪，陈演两三下甩了鞋，爬到被窝里，一把搂住她低声笑：“八爷可不一样，河标绿营多是十四爷的门下，已是控住了漕河防务。我若是皇上，再听着八爷门下有直隶、两湖、山东、常州四省漕帮，就已经坐立不安了。他还想把连震云拉到手上，把千里漕河一儿吞下，皇上晚上还睡得着觉？皇上如今可不是七老八十，今日他和我说了一整天的编制律算全书的打算，东方西洋的我的脑都了，前就撑不住，皇上的神还足得很。八爷他——太着急了些。”

齐粟娘又啐又笑，伸手不停地拧他“贤名儿足怎的了，人家在外当着你的面赞我时，你笑得一脸得意，怎的没见着你说不是好事了？”

齐粟娘满心喜停了手，陈演咬着她的耳朵“你想想，你是陈家的主母，上可没半个人压住你，连我都要看你的儿人，贤名儿足自然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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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粟娘听得陈演这般话，突地想起连震云曾在邮城见过四爷，顿时放了些心，抱住陈演笑：“你怎的想得这么明白，咬定了他和四爷有过什么话儿？”

齐粟娘一怔，陈演站起，在炕边走了两步，苦笑：“他只要还呆在扬州城，就是一个隔山观虎斗的打算。他不担心我替哪位爷整治他，我也不担心他替哪位爷办差，各位爷门下的人虽是来来去去，他不松，山皇帝远，那些爷也拿他没法，扬州府自然就消停。但他了扬州府，了京城，若是不能选一个主，怕是连京城九门都不了。他何尝不明白这个理？竟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必是再也拖不下去，方才如此…我原还指望他再拖一阵…”

陈演笑：“我可没说他一定和四爷有话，但十三爷可不是个见人就拉着说话的主。再说了，扬州府三爷门下的人四窜着，往他府里奔了多少回了？八爷如今的声势虽大，只是他和你一样，贤名儿太足，我看着反不是好事——”说话间，瞅着齐粟娘哈哈大笑“他那样的明人，哪里会不把连震云放在里，别人去拉拢，他反而去踩几脚？你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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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粟娘听得“律算全书”，奇怪：“皇上要编什么？东方西洋？是算学么？”

陈演皱眉：“他连日都没订好，就这样发贴，发了贴又不呆在扬州办却来了京城，定然事有因。”

齐粟娘又自顾自叹了气“嫂一个人在外漂泊辛苦了七八年，吃了多少苦，自是不好。彩云那里动静又大，月钩儿如今也知小心，不肯多彩云，免得事了叫她背黑锅，我也只好多在那府里呆一呆了。”又笑：“今日秦大事的夫人李氏来探望嫂，拉着我说了好一会话，只说等嫂好些，一起门听戏赏。”

她正说着，却见得陈演面渐渐有些沉重。齐粟娘疑惑：“陈大哥，怎么了？”

陈演倒在床上，笑得直气“我可没说你不好，我只说八爷不好，他又要权、又要财，还要名，收买了满贵宗室大臣不算，还要来江南笼络人心，扬州府名士在我耳边说他是个贤王的都不知多少个了，直赞我会娶老婆。”

，伸手在枕箱里取用绣帕包得严严实实的红贴儿，展开放在陈演面前，得意：“你看，这上明明白白写着呢。”陈演站起将茶放到靠桌儿上，哄着齐粟娘盖好被，接过红贴儿细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