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枝掩嘴直笑“若是这般说，总要叫一个法源寺的知客僧来这里候着，才叫真正应了这折戏。只是不知这寺里有没有叫法聪的小和尚。”

院中的空地早摆上了脚横几，左侧是爷们五席，右侧借着几株丁香树横生的枝，挂起了三面九幅青竹湘帘，将女眷八席挡住，只隐约见得衣香鬓影，听得声笑语。

齐粟娘笑：“她们必是要唱曲的，咱们也可以饱饱耳福。”见得李氏和沈月枝尤在不时谈论诗词，暗暗松了气，对后的比儿：“好在人不够，外又有唱曲的，不然必要联诗。”

李氏、沈月枝、齐粟娘谦让一番，年纪最长的李氏从漆盘中了取戏单，一边笑：“十四爷的这一折《游殿》有一番讲究，这一折说的是普救寺小僧法聪陪伴张生游赏大雄宝殿，得遇崔莺莺小和红娘。咱们今日，不也是游赏这法源寺么？外的爷们和这些新纳的偏房不正应着张生和崔莺莺？十四爷得应景。”

李氏和沈月枝也笑了起来，李氏：“若是家宴，十四爷虽然是贵为皇，仍是不便。她们原是行院里，平日常随爷们陪席，去倒也无妨。”

齐粟娘笑“们，难不成这里里外外端茶送酒的丫，就是红娘了？今日的红娘着实不少。”

李氏、沈月枝、齐粟娘各据了一张脚横案，其余十人两人一案，坐在帘内。齐粟娘见得是丁香叶重重，脚旁牡丹争研，香气盈鼻，蜂蝶往来飞舞，只觉这一场日宴，确实是名符其实，让人连。

齐粟娘看着帘开帘落，宋清、罗世清、狄风如、连震云的女眷都走了去，坐到他们边，便是月钩儿也去坐到了齐边。帘里只剩下了李氏、沈月枝和她三人，八桌里倒空了五席，一下冷 冷清清，不由笑了起来“咱们三人，吃得下八桌的菜么？”

各的院里都传来了弹唱歌之声，狄风如一击掌，三庆园里请来的戏，便在树下空地摆开了几案，开说一段评书《杨家将》。

待得一段评书说完，便听得院外一阵响动，十四阿哥穿着一明蓝暗龙纹箭袖袍，玄缎朝靴，执着乌金鞭走了来，后跟着傅有荣。秦然等人纷纷站起，迎了上去。

两间作了丫小厮们备酒备菜的间，还有两间放着三庆园戏们的行当。

秦然笑：“不过是贱内趁兴游，约了齐的内眷和他妹，我想着上回各位当家的在西山没有游得尽兴，便约了一起来赏。狄大当家作东，带的内眷都是八爷送的人，呆会都要来献唱，算不得是家宴。”

送戏单的三庆园戏和三人后站着的媳妇丫们都笑了来，绵绵笑：“们倒拿婢们打趣，婢们侍候们在帘里坐着，就算是想红娘，也赶不上外妹们方便不是？”

时辰尚早，正中十四阿哥的横几尚是无人，丫小厮们从屋里将备好的松****、紫苏饼、香椽丝、佛手片、酱金桔、橄榄脯六般下茶果，青梅、樱桃、红、杏、红菱、枇杷六般下茶鲜果摆上横几。爷们席送上六安茶、绍兴陈酒、河北沧酒。女眷席送上雀茶、煮茶、金华酒。

十四阿哥一路锁眉沉思，坐到席上方见得湘帘后的女眷席，微微一怔“是各府家宴…”

比儿笑了来，亦是悄声：“狄大当家好生心细，料着十四爷没带人来，还替他准备了两个人。”又笑：“三庆园的戏班来了，外姨们未必会上场的。”

齐粟娘一边听着评书，一边吃着紫苏饼，不经意见着宋清后侍立随从中站着翁白，顿时微微皱眉，一扫过，包括秦然、齐在内，各人边的随从总在二三十之数。前后侧门外守着的也不下于此数。再加上十来间屋里备菜备酒的媳妇、来往端茶倒酒的丫小厮，这院里总不下七八十人，好在院有七八亩大小，仍是宽大。

帘外三庆园的戏们用丹红漆盘呈上了折戏单，请爷们和戏。十四阿哥了《西厢记》中一折《游殿》，便挥了挥手，叫让女眷们。

齐粟娘断没料到李氏这般风趣，想着孟铁剑、罗世清、狄风如这些漕上大豪在她里竟成了白面书生张生，不由失笑。

十四阿哥笑着了，孟铁剑笑：“我府里可没这么多的规矩。来人，把小夫人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