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走了院，尤听得后旦角儿唱：“我呵，从今后车儿儿，好一回辞伊谢伊。呀！趁风帆海天无际…”

连震云微微抬，盯着悄悄揭帘而的齐粟娘，自酌了一杯酒“这两日就查来，早把这事儿办妥，这回，就绝了后患。”

齐粟娘心虚不敢说话，比儿笑：“绵绵，你回去和们说，我们正换衣梳妆呢，待会更了衣便来。”又笑：“我方才还忘了问你，月姨可喜那红儿？”

连大船从院门外匆匆而，在连大河耳边说了几句。连大河微一沉，上前在连震云耳边低声：“大当家，翁白的爹娘住在西直门外的寺庙里，现下小的们还在查到底是哪一。”

比儿咯咯笑着“，先把衣裙换了再梳，仔细换衣时了发。不着急，那绿牡丹切摆了五朵，婢走的时候，还没有一朵被挑走。倒是那红牡丹切，绵绵替月姨抢到了最后一朵，赶着送回来了。这绿儿虽是淡雅，却比红儿更挑剔人呢。”

齐粟娘顿时笑了来“你可别，你看宋大当家瞅着月姨上红牡丹的心疼样儿，生似是他家养的。 这异本卉，我也不敢上，怕折福。咱们翻翻妆盒，金翠钿不是多么？”

齐粟娘听得绵绵这般说，心中暗暗叹了气，又放了些心，沈月枝终归是知晓这后宅里的手腕儿。

齐粟娘忍不住掩嘴直笑“我真真没看来，比儿，你竟是比我还会过日。”一在妆台前坐下，打开红木镶银透雕折叠镜台“行，既然是狄大当家付帐，我多两支也不心疼。”

比儿关好门，笑：“换了衣裳，还可以更衣，更完衣还可以透透气，透完气还可以兴之所致游连忘返，这会儿却这般老实了？开先婢不在的时候，可是南北院都逛遍了。”

齐粟娘看了比儿一，见着她送了绵绵门，不禁叹了气“比儿…”

院里，湖边渔夫退下后，生角范蠡上前唱：“…功成不受上将军。一艇归来笠泽云…国安民乐，平生志愿，于此毕矣。正当见机祸福之先，脱履尘埃之外…”

绵绵吐笑：“喜得不得了，我为着怕人先挑去，偷偷包在手帕里给了她，她一看立时推着大爷叫赏我，大爷随手甩了两粒瓜金。我回来给大*一说，大*也赏了我，夸我会办差。”

比儿给齐粟娘打理完毕，还未解去围肩，绵绵便推门来，笑着施礼：“姑，折戏开场了，李和我们请姑去说戏呢。”

唱上小半个时辰，如今还在准备…”

“…为家轻别离，为家轻别离，为国主撇夫妻…”齐粟娘走到侧门边，听着扮西施的旦角暗沉哀婉的嗓音，不禁扶门微驻，侧耳倾听“早离了尘凡浊世。空回首骇弩危机。伴浮鸥溪沙嘴。学冥鸿寻双逐对。”

绵绵睛在齐粟娘上溜溜儿转了一圈，笑嘻嘻：“姑这儿打扮，也只有那几朵绿牡丹才得上。比儿开先在房里盯了半会，走到半了，又说要回去给姑拿一朵。婢赶着回来，只好先走了，方才没见着比儿拿来，婢还正奇怪呢。”

比儿给她披了围肩，卸了钗钿，散下长发，重新梳了一个扬州时兴的蝴蝶髻，只在发内绾了一支如意金钗，发外绾了两支茉莉颤钗，一片乌油油的发鬓只等着绿牡丹来上。

比儿摇了摇“这衣裙素雅，那些金的珠的不是味儿，碧玉簪又不够富丽，还是鲜儿最。放心，婢在房里看见绿牡丹切了，一两银一朵，记狄大当家帐上。”

比儿取了绿褶纱琵琵襟长衫儿和白杭缎绿海棠绣边裙，看了看齐粟娘的发“方才来去的，这发髻已是有些散了，婢重新给梳一个，再剪一枝绿牡丹上。”

齐粟娘站起来，将绿褶纱琵琵襟长衫儿和白杭缎绿海棠绣边裙穿上。

齐粟娘嘻嘻笑着“躲了一回，再躲第二回便有些面薄。罢了，横竖下回不来了。这一惊一乍的，李肚里有才学，要她不说也难。”

比儿转过来，微微笑：“放心，婢明白的…”

连震云看着齐粟娘影远去，慢慢喝了三杯酒，与边的狄风如说了两句闲话，夹了一枚青果放在嘴里，嚼吃下咽后，站起向更衣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