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悟听他似有所指，却扑朔迷离，只有答：“父皇，儿臣记住了…”

——她怎会将亲生的儿、将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拱手让人？还是让给她最恨的一个人？

…果然，便在此时，候于外厢的王善善突然惊慌失措地飞奔来，脚步踉跄，几乎在门槛上绊倒，中喊：

董天悟一惊，刚要开，靖裕帝却已摆手制止，续：“无论如何，朕不会皇位传给上官的儿，十七年前朕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京来，究竟为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替上官家或者其他门阀士族嫁衣么？朕几乎连心的女人和儿都失去了才得到的这一切，即使是死，也决不会轻易放弃——你不必再说了，朕心意已决：让你的母亲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尊贵女人，让你手握一切执掌四海，这是朕的夙愿。现下，正是一个机会…”

——纵使天塌地陷；纵使桑田沧海；纵使屠戮人命手染鲜血；纵使此化作飞灰…

董天悟却只觉浑上下冷汗迭，一颗心仿佛坠渊。妹么？是妹没有错，可是这一对妹明明势如火，他是局内人，再明白不过；至于…疯癫？那一天，在冷漆黑犹如噩梦的珠殿里，那个乌发如云秋似剑、浑上下燃着冰冷烈焰的沈紫薇，无论她是否已经迷失了心智，有一，董天悟却是确信无疑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

靖裕帝再叹一声，背转去，却：“悟儿，你起来吧…朕不会责罚你的。只是…若有这么一日，你对朕心怀怨怼，甚至憎恨——若真有那个时候，只求你能想一想自己此时地心情…了错事的人必然会付代价，那份懊悔和痛苦会日日夜夜纠缠你，这一，朕希望你绝对不要忘记。”

靖裕帝：“悟儿，天顺年纪还小，若朕能活到他成人成才的那一日，自然是好；若朕没有那个福分，他…和朕的天朝，就全都给你了。”

靖裕帝笑：“是啊，她们名义上是妹，沈紫薇又已疯了，顺理成章，此事再好办不过。”

董天悟一惊，忙：“父皇！您…”

“…那沈青蔷虽是沈家之女，却是庶；你母亲既已依附在她上，便不得已要冒着她的名。朕本想命沈恪休掉如今的妻，迎娶沈青蔷之母的灵，好让她地份有庶变嫡，但那沈恪却说，其母地份实在太低，有碍礼法，倒是一件难事…不过无妨，名义上的嫡也罢…再将天顺送到她膝下抚育，有有，份上也还过得去，这一关虽有些坎坷，但朕量那些老家伙也不敢怎么样地…”

董天悟只觉隐隐作痛，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面前这个不足四旬年纪，却已面貌衰老的父亲。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件事他从来不敢多想，害怕自己为漆黑的恐惧和悔恨而吞没。这世上有一错误是活生生的，它不可改变无法挽回；它不仅累及本，还会膨胀成长，一个错误衍生一连串的罪孽，无休无止地吞吃一切、玷染一切——终使得这份错无限扩大，直至将你的整个生命都涵盖其中。

靖裕帝地声音低沉：“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是吧？”

董天悟：“父皇，儿臣自误误人，今已铸成大错。儿臣…无话可说。”

——也绝无可能！

“陛下，大事不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事了！”

靖裕帝转过来，望着自己唯一心的儿，目光邃幽远，似有连绵不尽之意。

太之位，改立天顺——个中缘由，你明白吧？”

这只是短短几句话，传董天悟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他颤声：“父皇，您是说…要将天顺从…沈昭媛名下除去…归给…归给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