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事了！”

这只是短短几句话。传董天悟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他颤声：“父皇，您是说…要将天顺从…沈昭媛名下除去…归给…归给贵妃娘娘？”

——纵使天塌地陷；纵使桑田沧海；纵使屠戮人命手染鲜血；纵使此化作飞灰…也绝无可能！

“朕已决定了，废了天启地太之位，改立天顺——个中‘缘由’，你…明白吧？”

靖裕帝再叹一声，却：“悟儿，不必说了…朕明白，朕不会责罚你的。只是…若有这么一日——朕是说‘如果’，不因为什么，让你对朕生了怨怼之心，甚至…甚至你会恨我——若真有那个时候。只求你能想一想自己此时的心情；你此时地心情，朕也饱尝过…了错事的人必然会付代价，那份懊悔和痛苦会日日夜夜纠缠你，这一，爹爹…希望你…绝对不要忘记。”

“…那沈青蔷虽是沈家之女。却本是庶；你母亲既已…便不得不冒着她的名。朕本想命沈恪休掉如今的妻，迎娶沈青蔷之母的灵，好让她地份由庶变嫡，但那沈恪却说，其母贱籍，实在有碍礼法，这倒是一件难事…不过也无妨，名义上的嫡也罢…再将天顺送到她膝下抚育，有有，份上总能过得去——这一关虽略有些坎坷。但朕量那些老家伙也不敢怎么样的…”

董天悟心中一惊，忙：“父皇！您…”

…果然，便在此时，候于外厢的王善善突然惊慌失措地飞奔来，脚步踉跄，几乎在门槛上绊倒，中喊：

靖裕帝望着自己的。目光邃幽远，像是冬夜寂寥的天空，似有苍凉之意。

董天悟心念一动，听父亲话中的意思似乎隐有所指，却一味扑朔迷离。只有答：“父皇，儿臣记住了…”

珠殿内，宛如鼎沸，哭声喊声早已汇成一片，喧闹不堪。五殿下缩在殿角号啕不止，声音惨厉，旁边两个嬷嬷千哄万哄，却全然不见半效果

董天悟一惊，刚要开，靖裕帝却已摆手制止，续：“无论如何，朕都决不会将皇位传给上官地儿！十七年前朕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到京师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替上官家或者其他门阀士族嫁衣么？朕几乎连心的女人和儿都失去了，才得到地今天这一切，即使是死。也决不会轻易放弃——你不必再说了，朕心意已决：让你的母亲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尊贵女人，让你手握一切执掌四海，这是朕的夙愿，谁都不能改变！现下，正是一个机会…”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

靖裕帝的声音低沉：“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是么？”

靖裕帝笑：“是啊。你母亲现下是贵妃，很快便是皇后了——她们名义上是妹，昭媛又已疯了，顺理成章，此事再好办不过。”

董天悟只觉隐隐作痛，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面前这个不足四旬年纪，却已面貌衰老的父亲。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件事他从来不敢多想，害怕自己被漆黑的恐惧和悔恨而吞没。这世上有一错误是活生生的，它不可改变无法挽回；它不仅累及本，还会膨胀成长，一个错误衍生一连串地罪孽，无休无止地吞吃一切、玷染一切——终使得这份错无限扩大，直至将你的整个生命都涵盖其中。

——她怎会将亲生的儿、将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拱手让人？还是让给她最恨地一个人？

董天悟却只觉浑上下冷汗迭，一颗心仿佛坠渊。妹么？是妹没有错，可是这一对妹明明势如火，他是局内人，再明白不过了；至于…疯癫？那一天，在冷漆黑犹如噩梦的珠殿里，那个乌发如云秋似剑、浑上下燃着冰冷烈焰的沈紫薇，无论她是否已经迷失了心智，有一，董天悟却是确信无疑的：

靖裕帝：“悟儿，天顺年纪还小，若朕能活到他成人成才的那一日，自然是好；若朕没有那个福分，他…和朕地天朝。就全都予你了。”

***

董天悟：“父皇，儿自误…误人，如今已铸成大错。儿…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