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有那能耐翻——但凡她好歹有一本事。好比说，有一日忽然也成了一的主宰，你她会可怜别人么？只怕比黄婕妤、韩人那些人，更刻薄更狠毒的…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我佩服您，在这里这么多年。您并没有心冷；您甚至连心狠都没有学会。”

沈青蔷还未及答话，玲珑却又：“我还是那句话：什么皇上，什么天，也不过是个血之躯的‘人’罢了，我拼一个千刀万剐。断没有不成地理。只不过、只不过说句实话，我现在倒有些庆幸听了您的话。至今还不曾动手——看着他如今妻死去、众叛亲离、病痛缠的样，简直生不如死…我瞧着实在是开心快活极了！”

沈青蔷登时语。地确如此，她还记得那一年万寿节过后，自己躲在暗听见的那番对话，王人声声说自己“心机颇”，满脸的妒恨与不屑。

青蔷听她忽然说起了旧事，微微一笑：“黄婕妤、韩人又算得了什么？就连当年不可攀的惠妃娘娘淑妃娘娘，如今又是什么下场？”

青蔷疑惑地望她，却见那双薄薄的几无血地间，缓缓吐两个字来：

蔷一怔，却见玲珑的脸猛地仰了起来，上面浮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惨烈，声音如金似铁，一字一字狰狞叱咤、脆明白：

玲珑双目灼灼，凝然望着沈青蔷，叹：“的确如此，娘娘，所以对您，玲珑只有佩服。我常常暗自寻思，您明明样样都错了，可为什么反而活到了现在？不您自己怎样想。至少此时地份地位。她们都是盼也盼不来的…染蓝若活着，杏儿…若还活着。看到您现在这个样，该是会开心的吧…”

青蔷摇苦笑：“其实我现在也已经糊涂了，玲珑…我和姑母不一样，和…紫薇不一样，和杨惠妃黄婕妤韩人她们统统不一样；她们的熊掌，是我的砒霜——可是，到来，她们想要而我不想要的，我却得到了；可我真正想要的，我曾经的梦呢？却离我越来越远…我现在抬起来，依然有多年前地那恐惧；不，也许远比多年前，我闭锁在尚书府中之时更加、更加的恐惧，我由衷地害怕自己的一生就要这么过去了，就要被关在这四方的天空下，一辈再也无法去…我真的很害怕…”

“…杏儿的仇，我一定要报！不光是杏儿，在这中屈死的无数怨鬼的仇，归到底难不都是在他上？若人真的能化厉鬼的话，那就让我变成鬼吧；无论如何，不看到他的死，我死也不能瞑目！”

——向来惜言如金的玲珑也许一生之中也没有几番如此滔滔不绝的话语；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青蔷，毅然决然的双目炯炯有神，宛如辰星。

沈青蔷微笑，仿佛玲珑方才的提议并不是那个天下最大逆不的词语。玲珑打量着主那平静无波的面孔，说：“既然没有退路，不过等死而已，那为什么不脆‘先下手为’？反正他也作孽作得够了，活该遭天谴！”

青蔷终于忍耐不住，正要开；玲珑忽然一笑，又截断了她的话，满面刻毒：“娘娘，我自然知您想说什么；您那些悲天悯人的东西还是都收起来罢。您可还记得，多年以前。那个昭华的王人到平澜殿来，为了一杯茶闹起来的事情？您当时只说是我地错，是我偏狭——结果呢？您屡次遭难，王人可曾有过只言片语的好话？”

“冤有，债有主，皇后娘娘。您也不用担心。若有那一日，我以命相搏，拼一条血路就是了…”

玲珑一直静静听她说着，此时忽然：“娘娘，既然如此，请您下定决心吧。”

“…杏儿…您还记得杏儿么？那一年的万寿筵之后，我扮作您，伏在御苑里等他。那时候的我其实和您现在一样，满肚都是天真的幻想。我只想着，要把郑离奇而死的冤屈明明白白告诉他，郑怀着小皇呢，就那么死了，实在是太不公平…那时候的我本想不到如今这样的主意——可结果呢？结果如何？等我找到他地时候，却发现，杏儿也在那里，正跪在他脚边，着我本想地事情呢——毕竟是妹，当年‘祸福与共，生死不相负’的誓言，除了我，原来还有她记得地…接下来，你怎样？他听完之后，又翻来覆去前前后后问了许多次，真真是谨慎缜密，连一旁埋伏着的我都要由衷赞叹了。我正思量着要不要去替杏儿个旁证，就见他一摆手，后站着的一个胖大太监，便猛地走上前去捂住杏儿的嘴，摁住她的，只一下…只一下旁边的青石台阶上，就开满了红的…娘娘，我当时吓得连叫喊都忘记了，整个人仿佛魂魄齐齐丢失，就像死人一般——你知那一天，他说了什么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就站在杏儿的尸旁边，用那么冷酷而毫不在乎的声音说：‘此事系重大，知的人越少越好…’呵，我们的命，我们这些才的贱命在在上的天中，真的跟颗砂也似——从那时候起，我就暗暗发了誓：即使是颗砂又怎样？即使是颗砂，也要飞你的里迷瞎你，也要拼死拦你的路！”

“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