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贡院封院。八月初五，考生场，一试三天，期间吃喝拉撒睡都要在小小的夹间之中，不得走贡院半步。

李玉娘背过去，听到姜淑云叮嘱顾洪莫要穿带夹层的衣服。虽是天气渐冷，多穿两件单衣就是，以免学官斥令拆开夹层检查引起麻烦。很没妾为主担忧的自觉地掩面打了个哈欠。

临门时，姜淑云唤住顾洪，在他衣领别上了一枝桂叶，却是取折桂中之意。

李玉娘暗暗，偷瞄着姜淑云，一时分不清她是清心还是假意。虽然这半个多月来，姜淑云是真的待她极为友善，可谁知她现在这一又是玩的什么样呢！

初五日，三更天时，顾家所有的人便已经起，甚至何嫂一更天时就已经起准备吃。

李玉娘闻言一怔，打了一半的哈欠险些让她噎到。不只是她，就是顾洪也狐疑地看她“为夫又不是小孩，哪里用人送呢！娘自在家中休息便是，就是玉娘也不用送的。”

正想着，却突听一个熟悉的女声。杂在那些陌生的声音里却是格外清晰。

这边顾洪笑着一一应了，举筷。姜淑云又唤了李玉娘帮手，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顾洪要带场中的东西。一样样，一件件，原本之前都是看过的，可这会儿姜淑云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从装东西的篮到砚台、笔、甚至是已经放好的吃都又打开油纸包看了一遍，生怕有什么错漏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大郎莫担心我了，既是娘吩咐了，我就得看着大郎了贡院回去才能和娘有个待。”李玉娘微微笑着，看顾洪目光转，微微皱眉，便：“大郎不用理会我，我只要在旁看着就成。”

虽未，可光站在附近，似乎就已经可以受到那庄严肃穆之。虽然周遭的人很多，可却仍然让人觉得宁静而安详。

顾洪停下脚步，回挥了挥手“就送到这里便是，莫让车等急了。”

知姜淑云亲自下厨的那些个补汤究竟对顾洪的学业是否有所帮助，那些之乎者也还是那么生涩难解的文章，怎么听起来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呢？

天沉沉，烛光，姜淑云亲自捧了盒置于案上。坐在顾洪对面，并没有象平时一样退开。而是举筷将碟中吃夹到顾洪面前“竹笋，祝郎君顺利；枣糕、棕，愿郎君早日中；香葱一束，使郎君耳聪目明…”盒中并不全是熟，比如葱、菜什么的却不过是要取其寓意，要个好采罢了。

远的天边刚刚透一白，贡院门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来应试的士，三三两两的聚首谈；来送行的亲眷随从低声叮嘱；也有赶早来卖吃的小贩，虽是在叫卖，却似不敢惊扰了这书香圣地，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叫着：“粽，乎乎的粽，吃了粽包您中…”

一路无语，李玉娘是不知说些什么，更觉得自己实不该同顾洪过于亲近。而顾洪心心念念俱是秋试之事，自然也想不起要和自己的这个妾连络情什么的。

松柏森森，远的飞檐既且翘，却并非贡院或州学，而是孔庙。贡奉了华人几千年儒文化的宗师，成为了读书人礼拜的圣殿。

贡院与州学相连，俱是在凤凰山右。车徐徐，虽行得不快，可抵达时，天仍未大亮。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次，伸手拂了拂他的衣襟，才笑着：“我近日渐重，就让玉娘为我送郎君贡院吧！”

“我知郎君不用人相送，可，我很想知郎君贡院时是怎样的情形。郎君就容我任这一次吧！”姜淑云微笑着，手下微微用力，原本还想往后面躲的李玉娘不得不站了来，乖乖地迈门，走向正候在外的车。回过，门前挑的灯笼，光淡淡，映着站在门前的两人。虽是光线有些暗，她却分明看清小英既妒且怨的表情。只是，姜淑云那淡然的笑，她只觉得无法看透…

“也没什么，至多不过是几个在州学的同窗罢了了。”顾洪笑了下，想想，还是：“你且在此候我，我打个招呼便回。”

此时的科举制度还未如明、清两代一般苛刻严谨。此时的秋试又称州试，无论考试时间、题还是监考，俱由本州府官主。而且只需考一场三天便可，不像明、清两代是连考三场。

李玉娘应了一声，看他转而去。便转目四下张望，倒有些佩服那些正相聚低语的士来。这可算是比考还重要的考试了吧？可见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太多张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