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们只是想借机到他家里闹一闹，谁知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老九，你给我闭嘴，别求他！”邓五一声暴喝打断了那人的哀求，他恨恨地瞪了俅一，目光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怨毒“二，你现在发达了，听说来往的又是驸又是学士，还到这里来什么，要看我们的笑话么？”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和徐三有什么仇大恨…”

“二哥！”他连带爬地靠近了木栅栏，用力地把撞了上去“二哥，你救救我们，我们冤枉啊！我们只是看不惯徐三那副骄横的模样，想要和他开开玩笑，谁知，谁知…”

“英娘…”他不由自主地念叨着妻的名字，心里到的庆幸。一念之差，只是一念之差，同样一群人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结局，若自己没有遇到苏轼，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成为那个史书上所载的太尉，所需的运气成分实在太多，就算他真的通读宋史也未必能趋吉避凶。

“那家伙真是值钱，两条换来了下半生富足，现在一条命又害了我们这么多人！”

“虽然知府大人勉信了我等并非纵火而是因过失而失火，或能免一死，但总脱不过脊杖和刺吧。”邓五没了最初的愤怒，长叹一声坐倒在地“你走吧，我们如今都是待罪的囚徒，你别因为我们坏了前程，快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个狗娘养的说我们只当一辈狗！”一个秃汉抢在邓五前面，愤愤不平地说“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他当初打保票能够拉来你二哥，谁会让他这么一个半吊加球社？他被潘德生那家伙打伤是事实，但他得到的好更多！有兄弟上门向他借钱的时候，他甚至用拐杖把人打了来，还公然扬言说有钱也不借给我们，你说，这家伙他还是人么？”

俅一句话没说完，邓五就突然拉起了上衣，了上面的斑斑伤痕“看到了没有，这是公堂拷问时受的，那是我们活该。可是，你都知徐三那小人说过什么？”

“他说过什么？”俅隐约猜到了双方冲突的源，心中不由生了一寒意。原本和睦如兄弟的朋友闹到现在这一步，想想当初那一场球赛，真是仿佛梦一般。

俅使劲吞咽了一唾沫，面上的肌完全僵了。他当初也知徐三的际遇给人刺激很大，但他万万没想到，一朝衣无忧的徐三竟会这样的举动，难这就是想要显示自己人一等的市井心态？而这些人又怎样，挟怨报复铸成大错，纵使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从此很可能再无之日。沉默良久，他方才低声问：“那你们的案怎么判的？”

“你们保重，你们的家人我会去看望的…”只是勉挤了一句话，俅便逃也似地了那大狱，再回到那酷烈的光下时，他才长长了一气。狱中那令人冰冷绝望的黑暗几乎让他窒息，更何况脊杖和刺都是宋代刑法中最残酷的一环。脊杖固然可能使人致命，而一旦脸上刺字，那么，此人就终生没有翻的余地了。

耳听天香楼三个字，再看前这女勾魂夺魄的目光，全然一副场女的姿态，俅立时回忆起了澄心曾经提到的旧日相好，云兰两个字清清楚楚地跃了脑海。

“二郎真是有情有义，如今发达了也不忘囹圄中的旧友，只可惜却忘了我这个昔日枕边人，一冷一何其不均也！”

…

“二郎许久未曾到过我的绣阁了，今日相逢即是有缘，何不去天香楼坐坐？”

随着耳边传来的那一声语，一乘青小轿缓缓停在了他的边，里了一张亦笑亦嗔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