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貌合神离

福宁殿寝居前，几个大臣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里，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忧se。已经快要年底了，倘若chun节大朝时赵煦仍旧不能上朝，那么别说不能接见各国使节，就连臣下那里的恐慌也会越来越重。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年轻的大宋官家竟有可能不到二十三岁便要英年早逝。

由于前殿地方宽敞兼且太后太妃都不在，因此群臣不免分作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其中章惇蔡卞安惇为一派，而曾布则与其几个党羽站在了另一边。仅仅从人数和官职高低上看，曾布无疑是略逊章惇一筹。

“刚才御医孔元偷偷对我说，圣上的病可能拖不过正月。”章惇见四边都是自己人，言语自然毫无顾忌。“前时圣瑞赐我金盒的事情你们应该知dao了，若是圣上召见，希望你们也能够劝谏一番。若是圣上能够留下遗诏，那么纵使他人有千万本事也无法力挽狂澜。”

蔡卞眉tou微微一皱，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落在任何人yan中。沉yin良久，他方才摇摇toudao：“子厚兄，你此言极为不妥。听说圣瑞gong皇太妃已经多日守在圣上病榻前，若是圣上有心，此刻遗诏也许早就chu现在我等面前，可是，你从任何地方听说过遗诏两个字么？”他轻点食指指了指天空，意味shen长地dao“圣上chun秋鼎盛，最忌讳什么大家应该清楚，莫要为此失了圣眷。”

“纵使失了圣眷也应该据理力争！”章惇闻言有些恼了，斜睨了曾布一伙人一yan，用不容置疑的口吻dao“圣上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趁早定下大局，我们迟早也会失势，到那时候就是后悔也晚了！再说，曾子宣是什么想tou大家都清楚，他ba不得一扫帚扫落我们所有人，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你们别忘了！”

安惇本就是和章惇一个鼻孔chu气惯了，见蔡卞这个智nang和章惇这个主心骨似乎有分歧，连忙上前打圆场。好容易等气氛rong洽了一些，他连忙岔开话题dao：“对了，怎么没看见元长？今日圣上很有可能召见大臣，这zhong机会他怎么能够不来？”

“大哥昨夜贪了几杯，结果不巧染上了风寒，今日便卧床不起，恐怕要休养几天了。”蔡卞淡然答dao，见不远chu1几个宗室联袂而来，连忙推了推shen旁两个同伴。“噤声，申王端王简王他们来了！”

随着一众宗室和太后太妃皇后的到来，这一日的召见便揭开了帷幕。也不知是病势真有好转还是御医用药得当，赵煦的jing1神竟健旺得很，在见过所有的兄弟之后，他竟还有余暇召见几个大臣，甚至一反常态多进了一碗粥。

赵煦的逐渐恢复无疑让向太后和刘皇后极为高兴，而yan看儿子病情大好，朱太妃的脸上却有些yin霾。这些时日她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劝说赵煦早立遗诏，可非但没有收到任何效用，反而激起了儿子的反gan，末了甚至不guan她说什么，赵煦都是沉默以对，让她极为难堪。此刻见向太后斜坐在赵煦榻前，她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在御前奏对时，章惇仍旧忍不住提chu请皇帝立嗣的要求。众目睽睽之下，赵煦的脸se登时变得极为可怕，话语更是有如狂风骤雨一般。

“朕还没死，用得着你们一天到晚鼓噪着立嗣么？”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赵煦一把推开想要伸手扶住自己的梁从政，竟挣扎着站了起来，怒声咆哮dao“朕如今chun秋鼎盛，皇后又曾经生下过皇子，用不着你们cao2心！朝政上tou也没看你们有多上心，原来心思都放在这上tou了，嗯？”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母亲shen上，yan神中分明liulouchu一gu淡淡的恨意“朕如今好得很，今后若是谁再提此事，休怪朕不客气！”

“官家，大伙也是好意，你的shenti尚未痊愈，别因为这些事情再伤了元气！”向太后此时才庄重地站了起来，意味shen长地看了廷下众臣一yan，语带双关地dao“官家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今后就应该谨言慎行，别再提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官家如今还年轻，不过得了些许小病就被你们如此声张，传扬chu去，岂不是dao我大宋臣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听了向太后的这些话，赵煦的脸se渐渐平静了下来，顺势坐在了床榻上。借着梁从政的阻挡，他大口大口地chuan着cu气，脸上也泛起了阵阵红云。只是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他就gan到四肢百骸仿佛被人chou空了一般难受，就连xiong腑也闷得厉害，心底自然愈发shen恨章惇的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