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此事，李清臣登时沉默了。他和曾布同朝多年，自然了解这个同僚的脾气，要让曾布放弃手中的大权请郡外放，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了却一桩大事，两人便神轻松地聊起一些闲话来，最后不免提到了增开的那几个市舶司。他们虽然是朝廷宰辅，但家人之中经商的不在少数，每年少说也有数万贯钱送家中，要说完全轻商也是不可能的。

“韩公的忠直天下皆知，如今更是朝廷首相，而曾布为次相，却屡屡喧宾夺主力压你一，朝中正人君早就有所不满。再者，山陵使向来为凶相，若是曾布回朝而不请辞，御史台的那些言官必定会群起而攻之。那个时候，圣上纵使有心留下曾布，也不得不依从众意！”

“韩公，前时安厚卿上的那个折，你听说过么？”李清臣端起茶杯略喝了一，这才好整以暇地说“吕惠卿此次落职是肯定的，只是这延州乃是西北要地，不可不慎。”

韩忠彦脸微变，不安的断起茶杯抿了一，又稍稍定了定神。他早就看自己圣眷不再，若是此时又起波澜，自己的立场便更难了。可是，一想到曾布乃是俅在朝的大援，他便立刻下定了决心，不试一试，又怎么知能否成功？终于，他艰难地吐了几个字：“就依直你地意思好了。”

大殿中这一番决定乾坤的谈话当然不足为外人，此时，韩府书房中，韩忠彦正和李清臣相对而坐，谈的同样是此事。

“直所言有理。”韩忠彦微微了，他自幼在乃父韩琦边长大，又不由荫补而从科举，对于世家弟把持朝堂地情况也有。此时，他不由想到了在郑州的孙儿，不由叹了一气。“我那孙儿肖胄也已经在外一年了，如今着实想念，我当初只想让他在京城先磨练一阵，谁想圣上会让他这么快外放。”

韩忠彦微微了，他在朝中和李清臣私最好，再加上为了对抗曾布，自然对其言听计从。“福建也该致仕了，他自熙丰年间便兴风作狼，能让他在之后这些年中芶延残这么久，无非是章惇那时地一念之差罢了。不过，范纯粹当年曾经当过延帅，并没有什么疏失，他这个人选又有什么不妥？”

“韩公，范氏一门，已经了多少个宰相了，你难还没有注意么？”李清臣见韩忠彦犹不自省，只得提醒“人只看到相州韩氏得帝，何尝看到范氏权倾朝野？先有范文正公，再有范纯仁范纯礼主政事堂，倘若再重用范纯粹，恐怕范氏再无人可制。”

“圣上不见得会允准。”他终于吐了几个字，随即词锋一转“但只要计划得当，此事未必不可为。”他见韩忠彦睛大亮，心中也不由叹息了一声。他一生勤俭清正，在其他地事情上没有人能抓到把柄，唯一的希望就是宰相一职。事到如今，他的仕途荣辱早已和韩忠彦联系在一起，纵想而退也不可能，更何况他上的门下侍郎之职？一想到只要能够赶走曾布，他就很可能升任尚书右仆，成为名正言顺的宰相，他便再也顾不上诸多风险。

“伯章…直，不瞒你说，朝中年轻才俊也不在少数，我唯一看不透的，也只有他了！”韩忠彦苦笑着摇了摇，脸上闪过一丝惘然。

韩忠彦自然听得对方语气中的那言不由衷，苦笑一声也就不再提起此事。“话说回来，两位皇太后都已经上了谧号，不久就要归葬于永裕陵，曾布也快回来了。你说，他到时会不会上辞表请郡外放？”

再加上最近的情况，他已经锐地觉到，赵佶对韩忠彦的信任似乎正在日渐下降，如此看来，赵佶让曾布朝的可能就更低了。放朝中，能够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的也只有御史台的那些言官而已。

和西北，若是不能预加防备，天下何来太平？要是契丹人和党项人也懂得仁义，便不会屡屡背弃盟约扰我朝边地！”略微顿了一顿，他便斩钉截铁地“朕意已决，就用吕惠卿守延州。至于范纯粹，便让他知太原府吧！”

李清臣也是知其中关节的人，不过，他已经和曾布彻底恶，并无意在此时再得罪一个仕途正顺地俅，此时不免言宽：“韩公就不必耿耿于怀了，郑州离汴京好歹并不算太远，纵有事快也数日可达。再说，年轻人嘛，若不能在外官任上历练几年，今后如何能够立足于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