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开杀戒四个字，吴广元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发觉俅仍是满脸玩笑之意，他这才到轻松了些。“大人，你真的准备…”

“我什么时候提到怨望了？”俅哂然一笑，一脸无所谓地重新坐了下来。“所有任提举茶司的官员都是朝廷千挑万选方才能够上任的，而商大人能够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四年，足可见是能员才员。似你这样能的人，当然会把握好尺度才是，不是么？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人这么说而已，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更加谨慎一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帅此言差矣！”商云浩脱而方才察觉到自己的语病，顿时后悔不迭，连忙设法补救“羌虽然形不适合骑乘，但无论耐力还是驯服程度都远远于西北战，至于土不服只是个例而已。再说，茶司如今购得的匹不仅来自于吐蕃，还有从西南各族收来的，就连大理也有不少，土不服本不是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偷觑看俅脸，见其并没有恼意方才松了一气。

他本能地想要往回走，但看到府衙中来来往往的人之后又犹豫了。这样公然送礼，若是俅收了固然无事，可若是对方一回绝，那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没了。想到这里，他又把东西往里藏了藏，转起步往自己的车走去。没关系，对方不过是刚刚开始过问茶之事，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容布置。

“唔，原来如此。”他站起来，悠闲自得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冷不防转问“商大人，有人向我提过，说是如今西南茶之政败坏，西南诸夷即使有也不愿意卖给茶司，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我不过是找他随便问两句，难还要留他用饭？”俅见吴广元神严肃，不由调笑“吴老别那么张，此事还得慢慢来，响鼓不用重锤，似商云浩这样经历丰富的官员，不是三两下就能唬住的。只要圣上那里旨意一来，一切就能够迎刃而解。拿着都能当令箭，我拿着圣旨，自然便可以大开杀戒！”

。”

吴广元匆匆赶到大厅，见只有俅一人在此，连忙开问：“大人，他这么快就走了？”

个例？俅微微一笑，却想到了从枢密院旧档中看到的往事。想当初一直有官员上书，直言从吐蕃等地买来的战，往往未曾送到京城便有十之八九倒毙于路途，最后直送陕西四路方才解决了这件事。虽然最终没有减少在西南的购量，但无疑是在西南的任茶司提举得官员最害怕的事。要知，这条财路一旦被断送，那可是十任其他的方官都难以弥补回来的。

“帅，茶司掌茶之政久了，弊政自然是有的。而下官上任也有三四年了，其中过手的银钱茶叶匹不计其数，大约是有人看不过去才胡说八。下官实话实说，下官吏从中渔利的情况不是没有，但要说到败坏两个字未免就言过其实了。要是西南诸夷真的不肯卖，西南茶司这每年上万匹的又从何而来？下官可以担保，朝廷在西南的茶之政一向为番诸夷所重，绝没有怨望的事。”

商云浩的一颗心终于提了起来，俅适才的东拉西扯已经让他倍压力，此时的突然发难更带着一咄咄人的味。忖度两人之间的官阶差距，他不敢再言驳斥，只得飞快转动着脑，末了方才了一丝苦笑。

冠冕堂皇！俅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却微微颔首，仿佛在表赞许。“不过我听说羌虽好，但由于土不服，运往中原常常会倒毙于半路。从这一看来，似乎从吐蕃买颇有些不太合算呢。”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商云浩忙不迭地，心中却在琢磨着那几句似乎是警告，似乎又像是敲打的话，一时间竟品不滋味来。等到糊里糊涂了门之后，他方才恍然惊觉，刚才那番张之下，他竟忘了把东西送过去，这岂不是白走一趟么？

“不是我准备怎样，而是这些人准备如何应对。”俅收起了笑容，重重冷哼了一声“朝廷向来很重视榷茶之利，每年既然舍弃了这么多榷茶之利耗费在政上，无非是为了以备战事之需，既然有人把手伸到了这上，就应该想到其中后果！律法摆在那里，就不能怪我某人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