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那几个杀人的夷民，俅却到难以置。只看这些人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的悍勇，他便足以断定这些人的族都属于并不开化的那一类。果然在详细盘问之后，他得知这十几匹是那个只有五六百人的族的全财产，所以才会在冲突中表现得如此激烈。

茶司众人虽然尽皆拘押，但善后的工作却并不轻松。由于俅持有赵佶的圣旨，因此在查看茶司所有官吏的家产时并没有遇到太大困难，只是其中数目分外惊人。以商云浩为例，三年的提举官当下来，家产超过五万贯，而其他吏目也往往有超过万贯的家财地产房屋，究其本，都是从茶互市上偷偷揩油的结果。就连程之邵这个主茶事多年的老人，见此情形也有几分惊讶。最后统计下来，光是这些人贪没所得的不义之财，总计就有三十万贯之多。

“看来本官的未雨绸缪并不是多余地。”俅晒然一笑，这才向门外唤“程大人，刚才的事你应该都看到了。”

程之邵倒从来没有想得那么远，为士大夫的他一直认为不杀士大夫乃是本朝仁政，万万没想到俅竟会有这样的评语，此时不由微微皱眉。本着和苏轼的关系，他很想开提醒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最后只是轻声叹“伯章你想得太多了。”

“好，好！”俅一连了两个好字，脸渐渐冷了下来，中猛地蹦了几个字“诸卫何在！”

大约是西南之地汉夷冲突异常频繁的缘故，抚恤死伤的工作展得异常顺利，其中很大的原因却是由于俅的大方。往常官府虽也有抚恤，但往往遭到各层官吏克扣，到了百姓手中本所剩无几，而俅此次命金亲自每家每上门发放抚恤，自然是人人满意，也稍稍缓解了几分失去亲人的悲戚。

若是能撒手不此事，下官等必定会善加理，决不至于惹任何麻烦。”

一看到程之邵，商云浩便知什么都完了。此时他方才醒悟到，俅并不是一时激愤方才拿茶司开刀，而是早有准备，否则又该怎么解释应该在西北督办茶之政的程之邵现在这？他惨然一笑，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全完了，这下真的全完了！要是早服认输，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但在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之后，他已经什么希望都没了。在他旁边，那一群小吏也纷纷跪倒在地，一时间求饶声和诉苦声此起彼伏。

下一刻，刚刚还死死堵住了门的一众小吏纷纷跌倒，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群戎装甲士，这不由使得所有人都目瞪呆，面对那些煞气十足的兵卒，连刚才态度的商云浩也是然变，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谁也搞不清楚，茶司里怎么会突然冒来这样一队军人。

“程大人无须自责，你一人兼顾西南西北，分乏术自不必说，何必把这些人地罪过揽在上？”俅欠答礼，这才扫视了一底下的众人“你们不是说本官无权置你们么？程大人这个都大提举已经来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俅不耐烦地吩咐一众军士将所有人都带下去看押，然后才苦笑着对程之邵叹：“照这个情形，恐怕黎州茶司上下要整个空缺了。”

“想不到下官久未到西南查访，竟会有这样的胆大妄为之辈，居然敢威胁朝廷主官！”程之邵满脸怒容地走了来，微微向俅一躬“下官理无方，还请帅恕罪！”

“一帮蠡虫！”程之邵想到自己当初从三司查额亏空时的情景，不由摇了摇“我一心想为朝廷筹集军费战，却仍难以避免这虫。唉，换一批人，又有谁能担保这些人就一定是好的？只怕循环往复，一批比一批盘剥得更厉害。我当初革除黎州买之弊，故而上下赞赏，其实真正的弊政并不在政令，而在于行使政令的人啊！”“程老说的是。”俅也为之沉默了，当初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其初衷固然是富国兵，可结果却因为底下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吏，将大好的局面生生葬送，民间怨声载，百姓苦不堪言，说来说去，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吏治。“我朝向来不杀士大夫，小民百姓偷盗数贯就是死罪，而那些官员纵使贪贿百万也能留得活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