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一个闪避在一旁，正好让这一礼行到了虚。“既然是一场误会就罢了，蔡学士何必如此，快让令郎起来吧！”

吕氏旁观良久，终于品了一与众不同的滋味，此时也顺势责备了儿几句。“攸儿，夫人固然大度，可你今后行事也得细细思量，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了！”见儿连连，她又转对蔡京嗔怪“老爷，你这负荆请罪也太没有诚意了，依照我的意思就该你领着攸儿亲自登门去谢罪才是。我常听你们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有错就该勇于承认，怎能简慢至此？”

“还不快向夫人歉！”

门帘一掀，英娘这才看到了一个形微胖垂束手的年轻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蔡攸，除了觉得对方的年纪和丈夫相差无几之外，她的另一个发现就是对方的睛，甫一照面，她能够清清楚楚地觉到，蔡攸的目光并不是完全下垂的，而是在她脸上扫了一下方才避开。

蔡攸依言长揖：“学生先前受人蒙蔽，还望夫人能够谅解。”

“这一次的事情总归是一大芥，你若是懂得轻重的话就知今后该怎么。”举重若轻地教训了儿一句之后，蔡京又想起了英娘临走时的一句话。看来，大戏差不多确实要落幕了，虽然不如自己预想中的那么完，但此事一过，自己的障碍终究还是扫除了大半。谈笑泯恩仇，只可惜对于朝堂中人来说，恩仇从来都是相对而言，未到时机，纵有天大的仇恨也只能放在心里而已。

见这一家三一唱一和，英娘自是心领神会。“只不过是一小误会，蔡学士和蔡夫人无需记挂在心。”尽知这一次其实险到了极，但她更清楚不能因此而完全断了两家的关系，所以索摆了大方的姿态。“今后外回朝之后，还多有仰仗蔡学士的地方，倒是要有劳蔡学士多多费心了。”

蔡京居然自己揭开了这件事，英娘不禁觉得万分诧异。她毕竟不是那些成日里于谋诡上浸的女人，今次上门原本是为了试探一下，想不到蔡京竟会亲自面，这下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秉持多说多错的原则，她想接那话茬却又觉得犹疑，此时，蔡京却又开了。

“蔡学士言重了，原本此事我和外都是不愿意张扬的，谁知竟是蔡公从中的好事。当年外放任大伯不，不过是因为一私人恩怨。前几日一个当年的街坊上门打饥荒，正好说起了大伯的事情，我这才上了心，最后央求公公去将他接到了家里居住。公公回来的时候说起那时情形，我还奇怪呢，是谁这么好心周济了他那么大一座宅院，想不到是蔡公。”她一边说一边欠行了一礼“不怎么说，蔡公想必也是一番好意，我在这儿先行谢过了。”

来是打搅学士和夫人。”话虽如此英娘却丝毫没有告辞地打算，只在那意态自如地坐着，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难以消停。

送走了英娘，蔡京却没有对妻详加解释，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便回了书房。此时，蔡攸早已等候在了里面，脸镇定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夫人心实在令人佩！”蔡京这才轻喝了一声“攸儿，还不快来！”

听到蔡京如此说，英娘立刻醒悟了过来，心底也佩服对方这大事化小的手段。她今日上门原本就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断然没有反相讥的理，因此只是自矜地一笑。

“哪里，若夫人今日不来，我改日也会带着居安上门请罪！”蔡京了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叹了一气“我一向在意外的事，对一群儿女便疏于教，尤其是居安更是胆大包天。此番若不是我意外得知，险些让居安闯下了大祸。”

见蔡京丝毫不避嫌，吕氏越发觉得奇怪。她向来不外的事，自然不知那错综复杂的朝局。觉得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琢磨了一阵便脆当起了摆设。

“夫人，不瞒你说，居安的事情我一向并不涉，所以没想到他会手别人的家事。”蔡京在吕氏边坐下，不无诚恳地“我和大人相已经有一段时日，也知一你们家里的状况，只是一直没上心而已。居安只不过担着一个闲职，平素在京城也是游广阔，差错之下竟结识了那个人。他是个好打抱不平的，难免动了些别的心思，唉，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居然想要手，真真是不知天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