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俅只是伤片刻便惊觉了过来，见蔡京脸有异，这才自失一笑：“让元长公见笑了，只是一时景生情想起了旧事。”

听到这句话，俅不觉停下了脚步，当下便怔住了。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派人照料苏轼起居，妻英娘和伊容也不时过去看望，但他自己却为了避嫌而不能随意苏府，此次回京悄悄去探望时，见到的却是苏轼在床上昏睡的情景。他当然知若照正史，这位举世闻名的大文豪早已不在世界上，可是，他却仍想竭尽一切可能留住恩师的命，至少是多活一年半载也好。因为，没有苏轼，决计没有今日的俅，这一切的机缘，全都是起之于苏轼。

“伯章你有这样的兴致，那就是二楼吧！”蔡京自忖今日本就没有什么要话对俅说，自然也不好扫了对方的兴“就找一个临窗的座位用屏风隔开，如此既听得见他们说话，也不会觉得太过吵闹。”

“哦，想不到这里还有人认识我？”俅不觉莞尔，听到二楼有士时，他更是睛一亮。不久前礼的殿试刚刚结束，一共取中士五百三十八人，这个异常庞大的数目还曾经令他惊叹过。他转瞟了一蔡京，见其满脸笑意，便顺势建议：“元长公，你说呢，我们是不是要上去见识一下今年的俊彦？”

“什么人？”掌柜转过来见是早先那个新来的伙计，顿觉气不打一来，恶狠狠地问“要不是你不长睛，我用得着这么忙活么？你记着，咱们那个家境豪富的东家，还远远不及人家一个小指尊贵！以后睛放亮一些，没看见他们藏在衣襟底下的金鱼袋么？”

俅上楼之后便略微打量了一下，二楼十几张桌大约被占去了一多半，临窗只空了自己这一桌，应该还是掌柜特意安排的。而正像先前所听到的那样，二楼坐的几乎都是各士，年纪最大的约摸三十五六岁，年纪最小的不过还是少年，个个若悬河说得起劲，却本没人注意有人上楼。

“这天下哪有什么公平，卷看似是誊录然后糊名的，但内中要些手脚还有什么难的？仁仲兄，似你这样一举定乾坤的人，恐怕几百人中也难得有几个！”

那掌柜把蔡二人安排妥当，这才匆匆下了楼，临到柜台边方才抬手了一把额上汗珠。这时，刚刚的伙计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陈掌柜，那两位是什么人，居然要您亲自应付？”

他还没和蔡京闲话上两句，冷不丁的，一句颇为响亮的话传了他的耳畔。

蔡京似笑非笑地端详着俅，心中却想起了赵佶对于一众元祐旧臣的置。除了苏轼之外，其他人虽然没有受召回京，但已经远远不如绍圣元符时的窘迫，他无意拿这一文章，也不打算及俅的逆鳞。横竖赵佶并没有重用元祐旧臣的意思，他又何必为此大张旗鼓？

掌柜一边答应一边指挥着伙计上去安排，然后便引着两人上楼，嘴里犹自喋喋不休地念叨：“相公当然不会记得小人，不过小人还记得当年地情景。那时相公初遇苏学士，两相投机下在这楼上泼墨挥毫，中小人还有幸从旁看见了着一幕，这一晃就是十年了…”

“我明白。”蔡京轻轻了，然后便示意手足无措的掌柜继续领路，这时候，他知言多必失的理，脆对此不予置评。

，最后才满脸堆笑地：““二位客官，这一楼已经被城东的刘大官人全都包下了。他们家的二公此次科举考中了二等，所以在这里摆下筵席答谢亲友师长。不知二位…”

那伙计吓得脸煞白，上去送酒菜的时候还忍不住手脚哆嗦，他原想尽快开溜，谁知两个客人却令他留下来伺候，饶是他心中叫苦不迭，也只能在旁边毕恭毕敬地伺候。

“…大官人，二楼三楼都还有雅座包厢，不过二楼上有不少刚刚取中士或是落榜的士，三楼自然雅静些，依我之见，二位不如上三楼如何？”他一边搓手一边张地观察着两人脸，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尖。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上被人重重拍了一掌，回一看是掌柜，这才不敢声。那掌柜老远就看见了俅，虽然不知蔡京份，却知和俅同来的都必定是达官贵人，见新来地伙计不领颜顿时大骇，连忙冲上来自己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