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容心中暗叹，又闲聊了一阵便离而去。比起郑瑕地顾虑来，她更担心的反而是赵佶突然问忠两个字的用意。要知，如今政事堂并无擅权之举，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指摘，抑或是俅的位已经被人窥伺了？

“我明白。”苏轼缓缓闭上了睛，待再度睁开时，目光中已经闪现一不同寻常的睿智。

“不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伊容伸手拉住了郑瑕的手，很是诚恳地“不过，妹妹，我知你这些天一直作容，但是，千万不要什么事情都搁在心里，没人的时候不妨自己放松一些。锦儿最近虽然眷不再，但悲伤一阵之后，恢复也能快些。你如今这个样，对于并没有什么好。”

伊容一苏府厅堂，苏过妻许氏闻讯便匆匆迎了来。两相厮见之后，许氏便照例引着伊容去见苏轼，中却不免为自己的丈夫抱屈了几句。苏轼虽然已经回京，但苏过却由于父亲的缘故而久久不得任官，只是虚有一个承务郎的虚名。听到这几句话，伊容不禁陡地生几许警觉，莫非，正是有人利用了元祐旧人的这一心理么？

“我虽赞成改革，但并不完全赞同熙丰新政，后来又因缘故不容于旧党中人，自然知两党之间没有什么中路可走，所谓的兼容并蓄不过是一句空话。即便圣上有心从中转圜，建中靖国的时候也曾经试行过，结果也并不见好。其实，我已经老了，就算圣上肯用我，我也未必能够在别人的钳制下有什么作为。只不过，像叔党这样的年轻人荒废了未免可惜。元祐旧臣足有数百，若是因此缘故而让他们的弟都不能用于朝廷，未免也太过分了。也许，这才是有人鼓动言的真正原因。”

“停车！”

看到昔日闺中密友如此焦虑，伊容怎会不知事情轻重，不禁绞尽脑地回想了起来。良久，她还是摇了摇：“肯定不是郎，虽说我们这些女人等闲不外务，但是这些大事他都会预先知会我们一声，免得因为蒙在鼓里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再说，郎和蔡相还是姻亲，这一层关系正好可以维持朝堂稳定，如今正是西北用兵地时节，他决不会希望现变数。再说了，圣上早已下旨将一众元祐旧臣重新安置，像东坡居士便因为郎的缘故而回京休养，郎怎么可能如此不智？建中靖国时只用了少数几个元祐臣，朝中便风波不断，谁都知，新旧之间是不可能共的。”

伊容沉片刻，便将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照原样转述了一遍，末了才解释：“老师，我原本不该拿这些事情来让您忧心。若是他亲自言，便是考虑到了情势允许，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事情有旁人提来，那就不一样了。”

受召的伊容和郑瑕相对而坐，眉蹙成了一团：“复元祐故臣官职？我没有听郎说起过啊！”“你能确定真不是相提来的？”郑瑕心中大大松了一气，但仍旧觉得有些不放心。“我昨夜听圣上的气，应该不是空来风。你该知，如今朝中几乎都是新党中人，几个台谏虽然都是忠直之士，但毕竟不能说就是完全偏向于元祐的。如果说蔡相等人还能够稍稍容忍一下那些有弹劾之力的台谏，对于元祐旧臣的回归，他们绝对不会放任。”

见苏轼斜倚在榻上，伊容连忙侧行礼，上前问了几句近况之后，不免了踌躇的表情。苏轼见状立刻领会了其意，挥手将家人都屏退了，只留了儿苏过一人，这才微笑着问：“怎么，是伯章有事要说？”

郑瑕若有所思地了：“照此看来，是有别人从中言，可那人究竟是谁呢？”

“老师！”

虽然苏轼早已不是学士，但时下街坊间众人但凡提起苏轼，必定以学士称之，所谓地苏学士府也就成了惯例的称呼。那府车夫本就是一直跟着伊容的人，不知去过多少次苏府，闻言也不加劝阻，一甩鞭便绕上了另一条路。

车在大街上嘎然而止，驾车的车夫疑惑不已，连忙问：“姑娘可是准备去别？”

两人谈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内侍在场，因此郑瑕的圈当下就红了，整个人也不由颤抖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她便用手帕去了角地光，若无其事地笑：“放心，左右都是如此，我明白的。”

“不急着回去，先去苏学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