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极自己也觉得理不清绪，最后只得摆摆手：“事到如今，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与其苦苦思索，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是相所荐，晚间若无其他消息，你我就去府拜会一次，也好知此次圣上召见究竟为何，免得面圣的时候现什么纰漏。再者，亲自登门拜谢举主也是很自然的事，用不着避讳。端孺，朝中重臣地城府，你我还是少去思量为好。”

不得不说，俅对于师极的这番质问相当意外。他原本以为，师极蹉跎许久，此番起用必定是怀着雄心壮志，谁知其竟与寻常之辈大不相同，这一句反问竟是一面都不给，异常犀利直接。但恼怒之余，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考虑周详，若不能屋建瓴地看到这些状况，即便能在西北得到几场小胜，恐怕也无补于大局。

“政事堂阮相，枢密院小蔡相公，嗯，接下来就是几个在京里任武官的家旁系弟，咦…”师中翻着翻着，一下然变“这是姚家送来的帖！”

这一席话说得师中大意外，心中连糟糕。他见俅亦是面沉，不由连连向兄长打，无奈师极理都不理，他只得暗骂兄长不会说话。

“两位无须多礼，坐吧。”俅略略打量了一下两人，发现师极师中看上去远远比其真实年纪年轻，显然是保养得法的缘故。不仅如此，他们兄弟俩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脸上却不见任何焦躁之，足可见年纪阅历厚，喜怒不形于。

先是几句闲话之后，师极便转到了正题。”相，下官虽然自将门世家，但一来以文职仕，二来并未经历过多少战阵，于沙场纵横之所知有限。相为下官一介微不足之人亲向圣上举荐，下官着实诚惶诚恐。”

“大哥说的是。”师中这才了，不假思索地“总而言之，这一次我全听大哥你的。”

“大哥，姚雄虽然因为当初支持弃河湟而罪，但姚家并未因此而衰。姚麟病重，其殿前都指挥使却始终未除，反而更加了检校司徒。姚平仲年纪轻轻便一再立功，仕途一片平坦，据说背后都是相撑着。”一想到此番京同样是俅言，师中便觉得忧心忡忡“相明明对姚家人重用有加，又为何…”

师极沉片刻，这才问：“都是谁的帖？”

“真是姚家？”师极接过帖，细看了一番之后不由皱起了眉。同为山西室，同为将门世家，同在西军征战，家和姚家彼此之间的暗斗自始至终就没有断过。家自他祖父世衡之后开始威震西陲，姚家自姚兄姚麟后大扬二姚声名，虽不能说火不容，但一山难容二虎，竞争两个字已经刻在了两家弟的骨里。这个节骨上姚家如今辈分最长地姚麟送来帖，焉知不是有其他意思？

“相！”

这一日恰是俅在都堂当值，所有公务理完早已是日落时分。他又被严均拉到府邸去小酌谈心，因此直到亥时才回到了府中。谁知一门，家丰景便告知家兄弟已经在厅等候了一个时辰，顿时让他大为意外。要知，此刻两人尚未面圣，毫不避讳地到自己拜谢，这意味未免太直接了。

“相谬赞了。”师极见一旁的弟弟始终没有话，明白对方是把机会都留给了自己。思忖片刻，他便抬起了，坦然问“相，我在这一路上一直听说朝廷有意伐夏，我只想问一句，朝廷真有必胜把握？换言之，西夏寇边境，我军可以奋力反击，但若是真的伐夏，劳师远征不说，就是军需补给也多有不易。再者西夏和辽国互通声息，一旦夏人难以支撑，辽国必定会来人请和，甚至于陈兵边境以示威慑，到了那时，我军退两难，岂不是形同儿戏？”

就是如此，雪中送炭无人肯为，惟有锦上添却趋之若鹜。”

“虎父无犬，何况家已经是两代名将，彝叔家学渊源，又怎会不能延续这将门之名？”俅心知这数年地闲置生涯已经磨去了师极不少锋锐，不由暗自嗟叹。”你为官之后便一直在西北一带，于地形军情上自然是廖若指掌，转为武职又有何难？”

“彝叔，伐夏关乎大局，你考虑到的，圣上自然也想到了。”顿了一顿之后，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话，顿时让对面两人神情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