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听途说，当不得真…”

王恩面上淡然，心中却知这不过是客气话，若非姚麟去世，他也未必见得会这么快回京。下西北固然是名将云集，京城的卫戍却因为姚麟去世而有了缺，尤其是三衙统军，更是不可忽视。他一边胡思想，一边在姚麟神主前恭恭敬敬上了香，然后方才和姚靖在偏厅坐了下来。

那门房歪着又打量了一阵，略一迟疑便关照了旁的同伴一声，自己急急忙忙地冲到了里。约摸一炷香功夫，姚麟长姚靖竟亲自迎了来。要知，姚麟算得上是寿去世，姚靖这一年也已经四十七岁，听到王恩两个字时，竟是愣了一阵方才恍然大悟。

下一刻，书房大门便被人推开了，来人正是家丰景：“相爷，西宁州姚平仲送来的书信！”

“姚帅虽然已去，不过好在圣上加恩姚氏全族，不仅姚雄得以官复原职，而且姚古姚平仲也得以加官，这后荣已经是武臣极致了！”

“事到如今，王帅还有什么好隐瞒地，听说政事堂几个相公已经都过了。”姚靖说着便突然凑近了些，声音也变得无比低沉“只是枢密院小蔡相公还有些迟疑，似乎是本来有其他人选。虽说三衙兵，但真正大权还在枢密院，王帅以后还需小心。”

王恩从一介禁中卫士起家，在边关立功之后又被哲宗以先帝宿卫为由留为军都虞候，而后又再次泾原建功，见惯了仕途风雨，此时哪里不知姚靖是有心提，当下便重重了，然后便带着四个卫士去了。

王恩一开便是颂圣，见姚靖连连，又转而笑“不过，此番则地贤名也同样是传开了，都说你把恩泽让给了长房，这份心雄，实在令我佩服。”

看来，说姚麟的儿都是无用之人确实太过了。虽然在军略勇武上没办法承继乃父的衣钵，但是在算计这一上，这个姚麟长却相当不凡。只看这封信送得正当时机，对王恩说的话又恰到好，便足可见其人明智。正思量间，外间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爷，就说王恩前来吊祭！”

“王恩…”

王恩闻言微微皱眉，片刻又舒展了眉：“多谢则提醒，不过，这事情求不得。在我而言，在外带兵也无妨。卫戍京城便须由枢密院节制，这分寸我还是有的。”

苦苦思索了一阵，他正觉得心力瘁，突然外边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上前打开门，便有家人双手呈上了一封信函。他回到书房随手打开之后，第一便看到了落款的那个姚字，心中不由一惊，待到看完之后却了一丝笑意。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谈了一阵，姚靖便亲自将王恩送了门，临别时却低声在王恩耳边：“王帅，京城风云多变，你面圣之后，最好再去拜访一下蔡相和相，总而言之，一切小心。”

客客气气见过礼之后，姚靖方才将王恩往里边让，中兀自恭维：“早听说王帅要调回京城，谁知竟这么快。唉，只可惜先父去得太早，否则也可见上一面。”

“圣上已经让几个后生转了文资，这份恩典已经足够了。”姚靖终于抓到了一丝线索，笑着了“王帅说如今不是渭帅，我却听说，先父去世之后，圣上已经属意王帅任殿帅之职，这王帅两个字不是名副其实么？”

“王帅过奖了，我生来愚钝，这也是应该的。”姚靖却在揣王恩来意，要知，父亲姚麟虽然已经去世，但在三衙多年，人脉犹在，自然知此番召回王恩是何用意。不必说，只怕是等上三五个月，这殿前都指挥使一职就归王恩了。下对方前来吊祭，虽有四分是为了当年旧情，但有六分却也是为了探听消息。

“如今我早已不是渭帅，这帅之一字便可免了。”王恩笑着摆了摆手，略顿了一顿方才问“则，让官固然是谈，不过，你就真的没有为自己这一房考虑考虑么？”

半个时辰后，俅便得到了王恩回京的消息。提召王恩回京接替姚麟的乃是蔡京，但他同样没有提反对意见，毕竟，赵佶自己便对这个从禁中卫士一路窜升到一地帅臣地王恩刮目相看，他没理作这么个恶人。但是，他却对王恩于哲宗绍圣年间任过军都虞候这一相当在意。那正是蔡氏兄弟当权的时候，谁能担保其中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