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蕴，依我本心来说，其实不止是想让你作为我的腹心，只可惜，你娶妻太早了！”蔡京见叶梦得呆若木，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很奇怪么？似我这样的人，一旦看到英才俊杰，便会想到设法招揽，而像你这样难得一见的人才，我想要招女婿也很正常吧。说起来，攸儿有野心而无远见卓识：絛儿则是别无主见，唯我之命是从；翛儿鞗儿也同样不成大。将来即使他们能够借助我的羽翼而得官，也不见得能够斗过别人。”

“好了好了，你少往他们的脸上贴金，我自己的儿，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蔡京说着便突然沉下了脸“少蕴，此次张康国指使人弹劾我的时候，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把攸儿扯来？他不过是区区六品官，如此大张旗鼓似乎太过可疑了。”

“少蕴这就错了。”蔡京突然转过来，目光在叶梦得脸上扫了好一阵，这才笑“只要有我在一日，何执中便不敢三心二意！何执中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更不用提什么政见。他谨慎，畏惧的就是因错失而去位，因此一味迎顺上意，最善于的一件事便是揣摸圣上地心思。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清楚，圣上显然只是迫于公议而准备罢我的相位，那么，他就必定会好我将来复的准备，所以，无论此次谁得位宰相，他都会唯唯诺诺，以保地位不失！”

们往日依附我求官地时候是一幅嘴脸，现在看我位不稳又是另一番嘴脸。总而言之，患难见人心，一不假！”

叶梦得先是愕然，然后便是从心底的佩服，最后竟是不由得生了一重的寒意。他不过是从其言其情分析，而蔡京则是早就看穿了何执中其人，可是，若蔡京自始至终都能够看得这样透彻，又为何会错看了先的张商英张康国，乃至又错看了刘逵？

见蔡京话语如刀句句切中要害，叶梦得不由也是沉默。古往今来，官员往往都是借着这隔山拜佛的手段加官爵，即使蔡京不同于寻常把持朝政的宰相，但在任用私人这一上，仍旧未能免俗。而他叶梦得自己，不也是希望借蔡京地这棵大树得以生发芽么？

见蔡京提到蔡攸，叶梦得顿时有些为难。他和蔡攸曾经结过一阵，知其刚愎自用手段毒辣，若说他因此惹上了张康国也没有什么不可信的。只是，蔡京于此时提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梦得从呆愣中恍过神来，脸顿时极其尴尬，一时竟分不那是调侃还是真心的嘉许。”若无恩相提推荐，我如今尚在外蹉跎，如此大恩，即便并非翁婿，我也同样是铭屋内。再者，几位少兄也绝不似恩相说的这样不堪，居安早已位列朝堂暂且不谈，其他人只需由名师调教，未必不能成大！”

叶梦得虽然知蔡京每每以王安石自许，但是，听到这话从对方中说来，却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意味。即使以当初曹太后和太后反对新法的立场，却仍旧是将新法之错归咎于吕惠卿等人，而王安石则自始至终盛名不坠，自然是因为其为官品行令人无可指摘。然而，王安石一心变法，却用错了人，正是因为小人欺上瞒下，百姓怨声载，最后才痛失了全盘大局。否则即使元祐年间太后执掌大权，也不会任司光等人将新党统统赶朝廷。

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这一句话，叶梦得顿时心中一凛，这才从胡思想中回过神来。见蔡京用一很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他只得照实把刚刚的疑问说了来，谁知蔡京竟突然沉默了。

“何执中如今尚在犹豫，我听他刚刚说话的语气神态，应该还准备观望一阵。”

“少蕴在想什么？”

隔了许久，蔡京方才悠悠长叹了一声，脸上也尽是怅惘。”我自熙宁三年登士第，所以看到的便是王荆公执政的情景。那时看他背负众人之望却依旧步履艰难受制，最后为小人所算，我便下定决心，一旦如王荆公一般执掌朝堂，一定要建立只属于我自己的班底，绝不能像王荆公那般错用了吕惠卿！张商英也好，张康国也好，刘逵也好，我提他们固然是因为他们趋附于我，但更是为了看看他们的本心。如今看来，他们的本心已，当然便再也不堪使用！”

“恩相，恕我直言，居安这几年借着恩相的名义了不少事，他树敌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