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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是个念旧的人，去过一次，觉味还可以，也就懒得再找一家，想换换胃时就一直去这家。韩幼娘虽然有些不安，不过知自家相公一向随和，加上天已黑，别人也看不见自已脸面，小手儿便任由他握着，温顺地随着他走。

杨凌张大了嘴，半晌才猛地扭过来，看向韩幼娘，两双眸里传递着同一个讯息：“鞑来了！”

杨凌回转来，轻轻了她结实光的脸儿，溺地：“你呀，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

城墙垛上，杨凌抓起一捧积雪，团成了一个雪球，使足了力气，狠狠扬向城外茫茫夜之中，只是这躯太缺乏锻炼，这一使力拉得脉有些疼，脚下被巡城士兵踩得冻结的路面也很，几乎将他摔倒，骇得韩幼娘抢上一步，一掌托在他肋下，将他的稳稳地托住，又好气又好笑地嗔：“相公，看你，怎么象个孩似的，小心摔到了”

韩幼娘的脸儿忽然变得越来越，在杨凌朗如晨星的眸注视下，尤其他的嘴里还有淡淡的酒气，韩幼娘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不觉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慌得都有些抖了起来。

杨凌神情一振，挽起韩幼娘的手在城中缓缓地游，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相挽的手掌，传到人心里的却是另一更加动心弦的觉。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或许是由于心情的原因，明明街上还是冷的天气，可是走在街上却不象平时那般觉寒冷。远远近近的已有劈哩叭啦的鞭炮声传来。

女人不可以走在丈夫前边或者和他并肩而行的，所以韩幼娘还是照规矩退后半步，杨凌看看今晚夜已黑，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加上韩幼娘穿得男装，便故意放慢了脚步，趁她不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明日县衙是不必上班的，所以一直忙到很晚，杨凌才理完手的公文和韩幼娘走县衙。家家已在门挂起了红红的灯笼，纵然平时不舍得这般奢侈的人家，今天也早早挂起了灯笼，燃起了蜡烛。

杨凌霍然回，城墙东西两各有一座烽火台，此时东侧的烽火台已经燃，烈火熊熊，远远的，蜿蜒的城墙延伸到山林，还有几星火闪耀。

好在明朝这些官儿这些年下来自已自然形成了一个规程，哪些属于贪污哪些属于下官必要的孝敬已经在朝纲之外自成一系，上下官员自发遵守，有黄老指，杨凌也拿得安心。

韩幼娘有事可，又能陪在夫君边，自然满心喜。杨凌‘公私分明’、虽然签押房人人都知这是杨师爷的内人，他却只说是请来帮忙的，所以薪资照开，只不过他雇佣的私人就要他来发饷了，于是杨凌乡随俗，该由他截留的自然也是一文不差全揣到腰包里，反正他不要也缴不上去，自会被其他人瓜分了去。

镖倒了，这才败落下来。这些抄抄写写的事情自然可以胜任。

就在这时，杨凌忽然看到一束火苗蓬然从韩幼娘两颗又黑又亮的眸里闪烁起来，韩幼娘此时也惊骇地瞪大了双，从杨凌的肩直望过去，愣愣地注视着远方。

杨凌再和韩幼娘踏酒店时，夜更了，湛湛夜空中繁星，细细絮絮的雪沫儿缓缓飘落下来，让他因为喝了酒而显得微微胀的面孔十分清。

杨凌因为是县太爷私人聘请，不品阶，故此月俸只有三石，折合纹银6钱，这钱是要由县太爷私人来的。县太爷月俸3两七钱，养活一家老少是够了，可是再支付师爷幕僚、家仆轿夫的工资，闵县令如果一税赋不截，那自已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可是如果现在对她冷冷淡淡，杨凌的心又怎么能挡得住她的泪攻势？那些关于一旦自已死去，让她好好照顾自已的话实在太过突兀，又无法说得，他怔怔地望着韩幼娘，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再向西看去，便在此时，西城墙上的烽火台也轰地一声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猛烈，接着向西更远的山脊上的烽火台也燃了，向着更远方传递过去。

韩幼娘嘟了嘟嘴儿，不服气地直了，杨凌看着她略带些稚气的面孔和那双温柔的睛，心中为这怦然一动，他这时才发觉自已和她越来越亲昵了，已经习惯了她在边默默地照顾自已，已经习惯了和她些亲昵的动作，一旦自已魂飞渺渺，到那时岂不让她更为伤心？

官场对这合理的截留称之为火耗，杨凌的理解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初看小说时看到明朝官员贪污白银六十两，朱元璋就施以剥草的酷刑，可是官员贪污却是屡禁不止，那些官儿前仆后继一般奔向砍台，当时颇不理解，如今自已亲自有所会，他才知固然真有贪官，但是就算清官有些必要的奉仪也是必须要的。

杨凌回过来温柔地一笑，轻声说：“明天咱们上街采购些年货，今晚咱们去酒馆儿吃些好的，走吧”说着拉着韩幼娘径奔他一次去过的那家小酒店。

韩幼娘吃了一惊，脸臊得通红，挣了两挣没有挣开，不禁红着脸低声嗔：“相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