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铁钩上悬着一块新鲜的猪，一金钱豹捷地跃起，吼声中将它叼了下去，铁钩一阵摇摆，唐一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拍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钩那么锋利，真怕那豹笨笨的，一下去把自己像条鱼似的钩在上边。”

唐一仙疑心去了，抿嘴笑：“原来如此，你倒摊个好差事，正好公私两便。”

“好！”正德欣喜地想去拉她小手，忽地醒悟不妥，便呵呵一笑：“你跟我来。”正德引着唐一仙左拐右拐，穿过小树林来到一静舍。正德这幢豹房绝不讲究什么环境奇异草，建筑金辉煌，全然追求自然和野，所以圈的很多地方都保留了原样。

只有解语羞和两个小黄门尾随了过来，唐一仙见了这静舍疑：“这是你的住？”

唐一仙喃喃：“醉里挑灯看剑，梦回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外声。沙场秋兵，以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后名，可怜白发生…”

雅室静舍，布置的虽简朴而不凡。正德在一架古琴前裣衣而坐，双手轻轻抚上琴弦时，脸上的神情变得肃然，神澄澈，带着一难得一现的认真。

孰料张永一听，直如火上烧油一般，刹那间三聚，五气朝元，怒气值全满：好啊，你在上，内廷外廷

一时间杯盏盘碟飞，杨凌抓起桌布遮在脸前，笑地：“二位助手，稍安勿躁，此事大可从长计议，大可从长计议…”

张永立即还以颜，也“砰”的一拍桌，大声：“好！你有难就算咱家说错话了，我只问你，什么时候给我拨银？”

这静舍前方是一片草地，几株大的榆树、槐树缀满一串串榆钱、开满一串串槐，清香阵阵扑鼻。

张公的难，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

张永一杯酒泼了过来，骂：“你放！山东的税银了松江，那两广的呢？四川的呢？一个是前天，一个是明天运到的，你当爷们不知？”

正德笑：“不会的，这豹喜洁，那沾了泥它不喜吃的，而且它极机警，一条铁钩是不会有碍的。”

廷六九卿全得看你脸，陪着笑脸求你拨银。我呢？没有饷银可发我被十几万大军背后骂得狗血淋，都是侍候太爷辛辛苦苦混到今天，凭什么我就得这么倒霉？

“刘公在上，要调度银两，协调各，现在不止内廷，就连六都要仰仗刘公拨银嘛，这内廷外廷关乎天下，自然要顾及轻重缓急。张公着急也并无不对，常言皇帝不差饿兵，张公手下十几万兄弟，这没银都给张公脸，能不愁么？”

刘瑾觉得杨凌这番话说的情理，十分公，把自己夸得劳苦功、权势通天，唯一的遗憾就是皇上不在这儿，没听到这番评价，所以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脯儿也了起来。

刘瑾抓起杯，连杯带酒掷了过去，喝：“你混帐！司礼监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正德笑：“哪里，这演乐静舍是给皇上准备的，可是皇上从来不来一趟，皇上知我懂得乐，平时便安排我照顾这里。”

曲音忽地戛然而止，过

她忽然撮而啸，凄凉的箫音随之响起，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旌旗远远自天边扑来…静舍外，忽传来虎啸豹，更增一片萧杀…

修长的手指一拨，琴音攸扬又止。随即，一个个音符才动起来，一片萧杀之气扑而来，像随风而去的蓬草，像拂面而来的黄砂，像振翅北飞的归雁…

唐一仙“嗯”了一声蹙起秀眉：“以前只听说虎呀豹呀，就是从来没见过，今天总算长了见识了，可是这些猛兽看看也就算了，总是不如草鸟禽得趣，看见这些血淋淋的到底有些不舒服，对了，你住哪儿？那半阙《杀边乐》好了？我去看你演奏一下可好？”

唐一仙眸中闪过一丝异彩，随即轻轻闭上双目，随着正德的琴音受着他指下表述的意境：浩瀚沙漠中醒目的一狼烟而起，长长的黄河上西下的太鲜红如血。数行归雁北翔，只见大漠黄沙浩瀚无边，荒凉中，孤零零的烽火台燃起的那一烟格外醒目。

“哟嗬。有求与我还这么横？”刘瑾被逗乐了，眦着牙：“什么时候给银咱家也说不准，山东押来的税银奉圣谕直接转松江船厂了。饷银晚发个把月的事又不是现在才有，成化年间、景泰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