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半靠在枕上，上盖着一层破烂的夹被，都隆冬季候了，可她动弹不得，家里空有几斤棉和细棉布，却不能给孩作件冬衣和被。

刚想上前搭话，就见那村民斜斜对着他家篱笆院一指，怪气地说：“还神医呢，人已经快死了。”说完，也不理会铁儿一脸的愤怒，脚就走了。

李氏就长叹一声，枯瘦的手耷拉在床帮上，角缓缓地两行清泪：“都是我误了孩啊。”筱蓉再喂她时，她死活都不吃了。

铁儿就留了心，上前看时，却是落凤镇济民堂掌柜的余扬来了，喜得他顿时眉开笑，若是搭上他的车，到镇上去能省好些脚程呢。

余扬还没愣怔过来，就见到铁儿正站在车旁，忙下来，拉了他的手问：“你娘在家呢吗？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她去镇上？”

“娘知这东西来路不明，不肯吃！”筱蓉心情坏到了极，李氏也实在是太迂腐了些，不如何，东西吃下去再说别的，都成这样儿了，何必还这么胶鼓瑟的？

熬好了玉蜀黍粥儿，铁儿盛了一碗，自己却不端去，只送到门，就努着嘴示意筱蓉接过去。筱蓉心下更是了然，无奈地端过碗，送给了李氏。

李氏刚尝了一，忽然就瞪大了睛，暗黄无光的脸上满是惊奇：“我记得家里没有玉蜀黍的，这打哪儿来的？”

筱蓉知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是…是哥哥从外来的。”

筱蓉虽然也纳闷，谁这么好心会给她家这些东西，可望着铁儿一脸的沉默，她终是没有问来，但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数。

“嗯。”李氏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睛，筱蓉就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就喂给她吃下去。

李氏脸颊一红，难为情地别开了。

筱蓉默然无语，寂静无声地吃了那碗粥。铁儿收拾了拿了砍刀就要上山去，临走还嘱咐她：“在家里照顾好娘，等我砍柴回来就到镇上卖药材去。”既然李氏不肯嗟来之，他无论如何也要去镇上买些吃来。

铁儿在一边就一长一短地把八月节父亲毒打母亲的事儿说了。

筱蓉来到她面前，凑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娘，起来吃些东西吧？”

筱蓉无奈，只得把碗端去，铁儿正蹲在锅屋的灶台前，端了一只豁了的瓷碗吃得正香，见她端了碗回来，碗里的粥儿没有动，就起问：“怎么？娘吃不惯吗？”

到了年三十这一天，铁儿背着李氏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小袋晒了的玉蜀黍粒儿，和筱蓉两个来到锅屋里熬了一锅煮玉蜀黍。

谁知救星就盼来了。两个孩扶起李氏坐好了，又给余扬和小伙计到了碗来，就地盯着地上那个麻袋。

铁儿一张笑脸地绷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半天才丧气地叹一气，着那碗：“娘不吃你快趁吃了吧，我一会儿还得上山去。”

筱蓉也从锅屋里来，见到那麻袋的时候，睛不由一亮。人都说“瘦长，人穷志短”，筱蓉现在也非常赞同这句话，自己每日里饿得前贴着后背，好几个月都见不到荤腥，真怕自己哪天给饿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里。

李氏有气无力地对着他笑了笑，才：“我自个儿病成这样，怎么好去麻烦你呢？只是两个孩还小，离不得这儿，不然早让他们到镇上去了。”

铁儿忙急急地说了这几个月的情况，又领着余扬来到了院里，余扬后还跟了个药铺伙计，从车上卸下一个麻袋来，扛在肩上一摇一晃地跟来。

余扬亲自上前解开了，从里拿一样一样的年货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成想这些日你病成这个样。早知了该早些过来看你的。你这人也真是的，老实的也不知叫个人到镇上跟我说一句，害得我天天担惊受怕的，还以为你了什么事儿呢。”

铁儿还没门就大喊：“娘，娘，济民堂掌柜的看你来了…”

谁知刚了巷，迎面就碰到一辆车，车上一个人正探来问别人：“李神医住在哪儿？”

空的屋就长叹了一声，可面对着筱蓉和铁儿伪装来的纯真的笑脸，她的眶儿紅是红了，但终究没有哭声来。

余扬打量着四通风的小茅草屋，叹：“你是神医，却病成这样，必定是心病了。你的…你的夫君是不是不让你抛面行医？你们之间有了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