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到处都是翻修时剩下的沙子泥土,整座府邸并不很大,但贵在精致,好在赫连睿带着出宫的人也并不太多,所以住在这宅子里边绰绰有余。
魏良娣捧了一个茶盅,眼珠子转了又转,花厅里边已经被收拾出来,全套的酸枝木家什异常精致,她喜爱的那架屏风被带出了宫安置在这花厅里边,上边绣着的各色牡丹栩栩如生,从外边走进来便觉得这屋子里有春天的气息。
“去将纳西绵福和珲绵福给我传了过来。”魏良娣靠在椅子里边,拉了拉身上的大毛衣裳,虽然已经是开春了,她仍然觉得有些冷,所以一直没有减衣裳,自从太子故去,她便没有觉得有暖和的时候,总是嫌冷,这大毛衣裳竟然是脱不下来了。
现在出了宫,也该是自己来当家作主了。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出宫以后,这府里边自然该是她最大了,也该给两位绵福立立规矩,让她们晨昏定省都不能拉下,这样方才能显示自己的威仪。
正在想着,就听外边有脚步声,抬起头一看,却是纳西绵福跟着蓝慧走了进来:“给良娣娘娘请安。”
魏良娣看着态度恭敬的纳西绵福,满意的点点头道:“纳西绵福来得倒是快,我想了想,咱们这府上也该立立规矩了,无以规矩,不成方圆。”见着纳西绵福垂头坐在那里,突然想到了珲阿若还没有来,心里想着等她来了一次将规矩给立了,也就不用说两次了,于是便闭了嘴,等着珲阿若过来。
不料等了一会都不见人来,魏良娣有些焦躁,摸了摸鬓边的金步摇,见着点点金光在地上闪闪的发亮,心里不由得愈发焦躁了些,抬了眼皮子问蓝慧道:“珲绵福怎的还没过来?”
蓝慧欠欠身子道:“奴婢去的时候,珲绵福正在歇息,打发蓝倩出来说了句她知道了。现在奴婢再去催催。”
说罢赶紧转身往外边走了去,魏良娣于是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纳西阿奴说了几句闲话,伸长了脖子望着花厅外边,高大的树木已经有了些新绿,心中微微一动,万物复苏,一切是那样生机勃勃,睿儿也该再给她添个孙子了罢?
这次搬出宫来,意味着睿儿和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基本上是无缘了,这对于魏良娣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也意味着她不用再担心性命问题,可以安安稳稳的看着睿儿娶妻生子,可以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生,长大。虽然她遗憾儿子不能坐在那高高的皇位上睥睨天下,可自从丈夫故去,她对于皇权突然没有了以前的渴求,能和儿孙在一起,这更让她心中舒服些。
正在闲话着,蓝慧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低声对魏良娣道:“娘娘,珲绵福说她身子不舒服,还想睡一会,叫娘娘不用等她了。”
听了这句话,魏良娣不由得心中大怒,手中拿着的茶盅都不住的抖了起来,望着坐在那里的纳西阿奴,虽然坐得端端正正,可头却始终低着,不肯抬起来,心中怀疑着是不是她正在嘲笑自己连个绵福都收服不了。魏良娣沉下脸道:“纳西绵福,你先回去罢,等珲绵福身子爽利些我再来和你们说说这规矩。”
“是。”纳西阿奴应了一声,茫然的站了起来,扶着黛墨的手便转出了花厅,魏良娣看着她那背影,揉着胸口只是叹气:“皇孙殿下起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