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将目光落在我披散于肩的长发，我发密又柔顺，乌黑明亮。陈靖和祝臣舟，包括闵宝涞，都很喜抚摸我发，每一个晚上，发丝铺盖着窗外月光，像一匹致丝的绸缎。将脸埋在发丝间，用力嗅着，然而闷笑来，或者勾起手指卷住，一把它缠绕成波狼。

他苍老肤上因为快乐解脱而挤皱纹，角有接连不断的泪淌，汹涌澎湃，仪屏幕此起彼伏的波折逐渐趋于平静，发刺耳的警告声，大批医护人员从外面闻声闯，将我往门推，他们把氧气罩为闵宝涞重新好，然后将病床周围的仪撤掉，升起底下的升降台，变成一个临时手术室，窗帘拉上那一刻，所有情景都被隔绝，我耳畔炸开的是医生喊:用力加快，

他仿佛没有任何遗憾，角溢满足的笑容，已经将一生力气都用完，谁还愿意苦苦支撑着。他怎会一个苟延残的俘虏，还不如偷个懒，将这一切恩恩怨怨丢给世上的其他人，看他们嗔怪痴怨，恨情仇，安安静静走戏里，戏外的清闲居士。

闵宝涞说完这些后，便长久而贪婪的凝望我，他不肯眨，不肯错过我脸上丝毫闪烁的表情，我不知他要看什么，是我的愧疚，我的后悔，还是我的狠毒，我的冷漠。

我捂住自己痛得纠缠到一起的，里面有什么被撕裂扯开，郁的血腥气息只有我能闻到，但它确实存在，它在空气内挥发蒸腾飘散，于我每一下呼中，为什么别人受不到，为什么空气还是白，为什么不是鲜红的，不是刺目的？

第二次是在泳池我的设计下。我忽略掉他是怎样的人，只想着我必须成功，否则我没有任何借靠近他，对他下手，我没想过会这样容易，更没想过闵宝涞会对我这么好。

可我没有来得及这样，闵宝涞便在我泪朦胧注视下，缓慢闭上了睛。

算，算老算去我一把年纪还会输给年轻人才躲不过去的情字上。”

“你兴吗。”他忽然打断我，脸没有丝毫变化“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很兴，就好。不需要解释和愧疚，我没有怪过你，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情负责，虽然我老了，我也很洒脱。我欠你丈夫一条命，我还了。从此你好好活着。”

他忽然在这时绷起来，张大嘴大呼着，瞳孔在窒息的痛苦下微微扩散膨胀，他使劲拼命的，两只在侧平放的手死死揪住床单，我看他挣扎的模样被吓得说不话来，我呆滞住，就像一个毒犯，我曾见到陈靖在书房内观看缉毒所犯人戒毒的视频，他们毒发时会浑搐吐白沫，随意倒在一个地方，不多么肮脏破旧，本失去了抉择的能力，如同人间炼狱，将自己那颗心尘封与十八层地狱，一层层包裹住，不是人间的力量能够救赎。

我脑海闪过第一次见到闵宝涞的场景，是祝臣舟和闵丞纹的订婚典礼，我对他没有什么好，但那时我也不知他就是杀陈靖的凶手，也没有坏，我对他的印象便是虚伪，诈，又非常善于演戏，拿别人弱是所有成就伟业的商人如一辙的特。

他此时定定看着我发，仿佛想起了那些夜晚抚摸时候的。他笑了笑说“很想摸摸它，可我没有力气了。我知这几个月颜笑在我边，你并不快乐。现在大仇得报，沈筝，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我不是看不透，只是我无法怎样，我这个年纪，争不过年轻人，上山虎也怕遇到凶猛的下山狼，何况我是一苍老的虎，祝臣舟是一匹凶猛年轻的狼。太多人觊觎闵氏，我虽然将闵氏的一半都掏空，可祝臣舟也有他的办法再掠过回去，时间不肯馈赠我多争取的机会，所以我能留给你的，只有闵氏百分之十五的份。它可以让你与孩后半生无忧。”

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被几万只虫啃噬的滋味让他们没有了思维和情，就是被摆布的布偶，没有生气的**，活活烧死了潇洒真实的自己。

可他最终放弃了，他不想再看下去，他所有情都用尽在一个想要夺取他命、欺骗他尊严的女人上，我想摇晃着他，大声喊醒他，告诉他我不值得，沈筝本不值得。

“孩…”我终于在这极度而压迫的震撼中压抑不了哭声，它从我牙齿尖和咙一起溢，汇聚成一大的力量，我抗争不过，只能选择顺从。我哭着说“孩也…”

闵宝涞在我震惊和恐惧中，终于渐渐止息，他涣散的瞳孔苍凉无神盯着天板一盏灯泡，他断断续续说“我很激你，沈筝，是你让我余生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它也许并不纯粹，但它在我中很好，无可取代。各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