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刚在尾端的右下手位坐了，记录的秘书便赶拎着瓶给他倒了杯，捧了上来。薛向虽是挂着公社副主任的衔，排位也非最低，且公社也给他安排了办公室，可他从未在公社上过一天班。是以，他连这长得颇为清秀的男秘书，也不知姓甚名谁，更不知是谁的秘书。说该是山魁的秘书是公社第一秘，负责会议记录，可快活铺公社的蔡智跋扈得，说不准就是他的秘书。见了这秘书，薛向忽然想起初到的那天晚上，山魁被自己的秘书吴天桥摆了一，不知老是怎么选的秘书？蔡智怎么变的戏法？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桌也还是那张桌，甚至连满室的烟雾幻化的云朵，似乎都还是那日的形状。可薛向的右脚刚跨会议室，脚底板甚至还未着地，便觉诡异来。众人的睛齐齐盯着他，绿油油一片，活似盯着猎的狼群，让他从骨里发寒。

开始谈论这个话题。薛向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下午三。他这个外行师傅，刚着自己的设想，胡画了养猪场的草图，一个囫囵觉没睡完，便被李拥军给推醒了。

薛向闻言，算是庙里失了火——慌了神，一骨碌从床上了下来，撒起鞋就往外奔，心里急得不行。

山魁刚开，薛向便知是夜猫宅——无事不来。老的话音方落，他便接上了：“都谁瞎传的，闹呀。我这来的一路，可不止一个两个这么问我。副店的老冯、供销社的褚大都拉着我问，你看这衣服都给扯烂了。不过万把两万块钱，至于嘛。”

薛向不明就里，问他缘由，这才知是那回在教室财了白，消息竟传了去。薛向睡，打个哈欠：“知就知了呗，他们还敢到老怀里来抢不成。” 薛向不觉得这是多大个事儿，他原本就没打算捂住。本来就捂不住，就算捂住了这个消息，建猪厂的消息还能捂住不成？猪厂一建，别人不还得追问资金来源，迟早得漏，不如不捂。

“我的大队长诶，你的心可真大，都火烧眉了，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李拥军脸上的汗跟瀑布似的，哗哗直，气息未匀，便开了腔，显是长途奔跑至此。

薛向刚奔门外，却又遇上了上次骑车来叫他去社里开会的老姜。老姜此来，还是同一件事，通知他去社里开会。公社相招，他自不能借故推脱，只得吆喝李拥军齐屯里的青壮先把山护住，等他开完会再来收拾残局。

你薛向为何这般着急？原来，山神被灭后，金山这座宝山自然逃不过薛向的爪。里面的各能变现的自然资源，他都叫人山搜索过一番。哪知众人一汇报，他只想吐血，恨不得把那已化为灰灰的山神拖来，再宰一次。原来，这金山里除了野果外，山珍宝药一样没寻见，且山里的山禽野兽几乎又被那山神祸害得绝了迹，只余了些难山神牙的野野兔侥幸逃过一劫。而唯一令薛向稍欣的就是，还有四五个野猪群存活了下来，料来是那山神给自己储备的粮，这下却成了战利品。薛向早打算将这些野猪也收束养猪场厂，单辟个特族群，也正好减轻第一次投资的资金压力。他计划着只要猪厂一有个模样，就带人去抓猪。哪知这会儿，竟有人抢在自己里下手，这不是捋虎须么？

别这么残忍，一票都没要着呢。

听得薛向这番豪言，正在喝的副主任卫东“扑哧”一了来，得坐他对面的副主任蒋文元一一脸。卫东慌忙起要给蒋文元拭，后者笑笑挥挥手，自个儿抹把脸，却对薛向开了腔。

…

…。

见薛向不不慢，睡意绵绵，李拥军一跺脚，拉着薛向，就要他下床，嘴里也没闲着：“大队长诶，他们是不敢来你这儿抢，可他娘的全一窝蜂地往金山钻。野野兔之类的，我就顾不得心疼了，再晚些，您先前惦记的那百多野猪可就要待啦。”

一个秘书倒一杯，便引薛向这么多遐思，可下却是没时间给他神游。那清秀秘书刚退下，山魁便开了：“薛主任，听说你们靠山屯发横财了，怎么，还不给咱们，藏藏掖掖，可不是好习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