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礼拍到了脸上，挨了训斥，立时立正，微躬，摆足了挨训的姿势，准备接受炮火的洗礼。

郭民家话音方落，刷的，蔡礼的老脸红得像染过一般，怯懦半天，才小声：“那，那个铁勇，鬼迷心窍了，竟，竟是铁了心大跟姓薛的走，我看他就是被姓薛的小恩小惠给迷惑住了，我…”

“！”

何老脸一红，连：“是是，主任叫训的是，我幼稚…。。”

半个钟，一准儿拿下，计时开始。”说话，何迈步就往外走。

浩劫时期，这下三滥的招数，郭民家不知使过多少，这会儿说来，直若喝吃饭一般，简单自然，可众人瞧得直打寒颤。

果然，郭民家又想起了件窝心的事儿，冷声：“那个铁勇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去年，他还帮着你和国庆一起逃来，还来过我家，怎么这会儿，连他也不合，是怕背黑锅？没事儿，你大可拿我的话向他保证，只要他签字，并答应作证，我保他无事。”

“够了！”啪的，一声响，郭民家一掌印在了桌上，狭长的睛冷冷盯着蔡礼，只把后者盯得脊背上起了一层疙瘩。

郭民家浑颤抖，蹭得站了起来，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杯碎溅，那响声好似发令枪一般，蔡氏父同时一弹儿，旋风一般跑了个没影儿。

“没，没，主任，您请放一百二十个信，他绝对没有我任何把柄。”

唉，说来郭民家也是苦命人儿，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夫，都不知该找谁说理去。

蔡智领命去后，郭民家懒得理何三人，自顾自拿起那张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百姓日报，怔怔盯着版条的“天下第一村”神。其实这两天郭民家脑里，总会冒“若是不将分田到的事儿去，就凭这篇报，自己就该升”的想法，可一旦他意来了，上趟厕所，瞅见那永远塌塌的件儿，心火腾得又冲了来，将先前的可惜烧了个一二净。

郭民家挥手打断何的罗嗦，扭吩咐蔡智：“把他们关到一起，外面也别站人，在门边悄悄放个录音机，其余的都别了，好吃好喝的照顾，他们几个可是要唱大戏的。”

看着蔡礼这猥琐模样，郭民家恨不得飞起一记窝心脚将他踹死“算了，反正是坐实了，有没有签字一个样儿，他要找死，就让他去死！”骂完，又冷：“你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吧？”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郭民家横了蔡礼一，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是一好敢也欠奉。

蔡礼迟迟没等他预料中的炮火，小心一瞥，见郭民家面现颓然，心中竟生几分尴尬，小声：“主任，主任，您，您放心，我上赶回屯里，把那账本儿拿回来，保准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牵着到您，您绝对…。。”

蔡礼见郭民家盯着报纸神，小声：“主任，还得说您瞻远瞩，智谋无双，起先，我报告给您姓薛的分田到的事儿，您让县里的报纸尽宣传姓薛的成绩，我还不理解，这会儿，看了百姓日报也宣传了，我这榆木脑袋才开了窍，主任您这是要在他摔下来之前，先把他捧得的呀，这不，看姓薛的小一家伙飞到了云端，主任您在底下把绳一剪，吧唧一下，姓薛的粉碎骨了。”

哪知蔡礼话音刚落，沉默了半天的蔡国庆忽地发言了：“不对，爸，你忘了每年粮的账本可都在姓铁的手里呢，上回他来公社，咱们找他要，他说被他家婆娘引火时当柴烧了，这不是糊鬼么。”

郭民家闻言，一坐回了椅，双手吊在半空，脑袋朝后仰起，似乎连摆手的力气也没了。

这父两真是绝，一个搭台，一个拆，老刚搭好台，转瞬就被儿的拆了个光。此刻，蔡礼心中怨气直冲起千万丈，恨不得一榔夯死这个脑缺弦的儿！

“老何，站住！”郭民家叫停何大莽夫，斥：“我说过多少回了，这几个人是重要犯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中央就来调查组提人，得遍鳞伤，好叫人家反咬一，说咱们屈打成招不成，幼稚！”

这会儿，办公室内，何还在，办公室外，不知还有谁在值班，这蔡礼居然当众晒起了私，听得郭民家险些没一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