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一）

师bu的礼堂里，和所有在座的其他军官一样，雷雨黑着脸，皱着眉，直着腰，竖着耳朵听着坐在礼堂主席台上的师长讲着话，师里面平时难得一见的那些toutou脑脑们此刻全bu坐在了主席台上，偌大的一个礼堂，全师数百军官此刻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半点笑意，礼堂里的气氛显得沉重而压抑。布置在礼堂左右墙bi两边的那两个大喇叭已经用了十多年了，漆都掉得差不多了，但因为保养得当，在此刻，师长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从那两个喇叭里传了chu来，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席卷着礼堂里的每一个人，撞到墙bi上，又反弹回来。雷雨坐在礼堂后面靠右的墙边上，师长的声音他听得格外清楚，也因此，他的脸se也格外的黑…

刚刚缓缓宣读完总参谋bu通知的那个声音在此时更多了几分难以掩盖的苍凉味dao，雷雨的嘴里有一些干涩。

“…这次裁军20万的决定，经国家最高军事委员会批准，总参谋bu前日已经发chu通知，除了军中的大量非编临时机构以外，我们师还有其他几只bu队也在此次裁军的行列中…”

…

“…我此刻的心情和大家一样，但是，作为一名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对上面的这个决定，我只能无条件的服从…”

…

雷雨不知dao自己是怎么走chu会场的，走chu会场的时候，外面太yang挂得老高，松柏在yang光下被晒chu一gu淡淡的香味，但在雷雨的yan中，yan前的景se已经变成了灰se，一zhong冬天般的灰se。在会议的最后，师长饱han着热泪向大家敬礼的那一幕仿佛还在yan前，看着那个已经当了四十多年兵的老军人一下子失去往日的矫健，有些沉重的走下主席台的时候，雷雨的yan睛一下子就红了，和其他所有军官一样，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那个老军人的背影敬上了shenshen的一个军礼。

“雷雨！”后面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雷雨停下了脚步，但后面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叫住雷雨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停下，他径直从雷雨的shen边走了过去，只给雷雨留下了一句话“过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续有人从雷雨shen边走了过去，大家都不说话，有的人低着tou，有的人抬着tou，从那些抬着tou的脸上，雷雨看到的，不是发红的yan眶就是yin沉的yan睛。刚才，赵营长就是从自己shen边低着tou走过去的吧。裁军的必要xing大家都很清楚，但真正裁到自己tou上的时候，理智上可以接受是一回事，情gan上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军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不guan你有什么样的态度有什么样的想法有什么样的情绪，在对待上级命令的时候，你就只能有一zhong态度一zhong想法一zhong情绪，那就是执行，半点折扣都没有的执行。

十分钟后，雷雨来到了赵营长的办公室，赵营长刚刚洗了把脸，不知dao是不是洗脸的时候用力过猛地缘故，赵营长的脸上被他自己撮得红红的，就像他的yan睛一样，让人分不清他的yan睛到底是不是被他rou红的。看到雷雨来了，赵营长刚刚把衬衣的扣子扣好。

“坐，雷雨！”赵营长指了指他桌子面前的那张凳子，雷雨依言坐到了那张凳子上。

“营长，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今天师长在会上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雷雨不知dao营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今天的这个会议，简直就像追悼会一样，自己又怎么可能没听到呢？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吧？”听到雷雨的答案，赵营长又接着问了雷雨一个问题“今年好像也考取了大学了吧！”

“是的！”

“哦，那就好，有个任务要jiao给你！”

一听到有任务，雷雨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请营长指示！”

“你别激动，坐下说，坐下说。”赵营长把雷雨又重新an回到了那把凳子上“过几天西南联大的新生要来军训，我们营要接纳一bu分人，我准备安排你去带一带这帮学生兵。”